她端端正正向武安帝行礼,正色道:“父皇,孩儿不管别人如何做想,但孩儿宁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愿屈膝侍贼,孩儿请战!姜无咎愿领兵出征!”
武安帝沉思不语,洪飞却心中冷笑,请战?好啊,本来想放你一条生路,既然自己上赶着找死,本国丈就成全你!镇国公一拍大腿,“殿下说的好!为将者马革裹尸乃是荣耀,岂能老死床笫!陛下,臣虽老迈,掌中刀却未老,臣请战!”他话音刚落,武臣班列中呼啦跪倒一片,“臣等请战!”
清河郡王姜绪也出班请战,“如何能让皇妹涉险,自当由臣领兵迎敌。”
武安帝刚才一直没表态,任由臣子们争论,至此对每个人的表现心中有了数,方才说道:“和亲之事修得再提,诸卿果然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了立国之初,朕曾经说过,不和亲,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今日朕再说一遍,以后要是再有不长记性的,钱怀案中菜市口的滚滚人头才干净了没多久。”
洪飞脸色变了变,口中却连连告罪,主和的官员见他都认怂了,也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一边缩着去了。
武安帝没有当场下旨,退朝后,他把秦无咎叫到御书房,问道:“你真想领兵出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刀枪无眼,虽说用不着你上阵厮杀,但两军对垒,意外无处不在,当年你兄长就折在战场上,朕实在不想让你去。”
虽然武安帝知道,若无咎能一战收复国土,把鞑子打回老家去,在军中的威望便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有兵权,有民望,朝中文有王松,武有镇国公支持,无咎成为太女便水到渠成。
凭借自己的本事上位,和靠他铺路上位,自然是前者更能服众,将来的路才能走得顺畅。
可长子亡于阵前,这件事到底给武安帝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他如今把这个唯一的血脉看得极重,这让武安帝前所未有的优柔寡断起来,真要有个万一,他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到那时,武安帝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精力再去调教一个继承人出来。
秦无咎微微一笑,“父皇,孩儿已经想好了,这一战我必须去。边关骤然大败,军心民心皆不稳,现下最重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鼓舞士气,最好的方法是父皇您御驾亲征,军中必然士气大振,但父皇身份贵重,不可轻易离京,有道是有事弟子服其劳,昔有木兰替父从军,如今就让孩儿替父驱除鞑虏!”
武安帝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不安,“也罢,朕准了,朕让镇国公领兵,我儿督战,即日出兵讨贼。”
武安十六年秋末,武安帝命秦国公主督战,以镇国公桓敬为平虏大将军,领兵二十万,奔赴北疆云川抗敌。
越往北走,天气越恶劣,才进十月,已然寒风刺骨,沙尘打在脸上生疼。镇国公军纪严明,天气再恶劣,大军也一刻不停秩序井然的向前新进。
为了不耽误行军速度,秦无咎跟大军一起纵马而行,一路走下来,倒是赢得了不少兵将的认同,原本以为秦国公主就是个吉祥物,用来鼓舞士气的,从古至今有几个女子能上战场?原本以为金尊玉贵的公主能做到不给添麻烦,乖乖配合国公爷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请过公主的表现还真让他们刮目相看。
同样让他们刮目相看的还有国公爷的孙子桓霆,看上去文弱书生一般,据说自幼身体就不好,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竟然混到他们征讨大军里来,要说是为了照顾国公爷吧,可瞧着弱不禁风的样子,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不过现在对桓霆的看法也改观了,起码人家哪怕脸白如纸呢,也是同秦国公主一样,骑马奔袭了上千里路。
“弱不禁风”的桓霆正抬眼望向北面乌云翻滚的天空,幽深如潭的星目中一闪而过的是骇人的杀意。秦无咎不觉揉了揉额角,打从知道和亲这事,清雅温润的贵公子就有些掩饰不住凌厉如刀的气势,还未到战场就越来越像上一辈子的有“战神”之称的梁国国主沈渊。
打秦无咎的主意,算是碰到了桓霆的逆鳞,出京之前,他就已经把主张和亲的那些人都料理了一遍,事关他们的各种黑料和罪证,通过不同方式呈上了武安帝的案头。
现在他这个神情,秦无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这回非得要手刃敌酋,把那个打她主意的什么帖木儿弄死才算完。
当然了,对于昔日打遍江北无敌手的梁国国主来说,这一仗毫无悬念,他早已与镇国公、秦无咎定下了对策,不但要一举收复国土,还要把其中的蹊跷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