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嫣颔首:“我没忘。只是夫人虽然抱了我回来,但我这么多年衣食住行都是父亲所赚。我分得清楚谁对我的恩情最重,用不着你教我做人做事!”
纪淑荷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我娘,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受苦呢?”
苏允嫣颔首:“或许你是对的。但是,若夫人不是入了纪府,凭她本来的身份只是普通人家妇人,她还会抱我回来?”
纪淑荷哑口无言。
她虽然出身好,凭着大笔嫁妆嫁人后也没受过苦,但平时没少听那出身穷人家的婆婆念叨。许多普通人家不止不会抱养孩子,有的人家因为孩子太多,甚至会把女儿卖掉或送人。所以,她很清楚,寻常人家的妇人是不会抱养女孩的。
转眼间,外边的人已经挨了十几下,正常下人都受不住,有那体弱的,四五十板子下去就会丢命。这么一算,母亲已经去了半条命了……纪淑荷心急如焚,眼见父亲眉眼平淡,并没有让外面的人住口的意思,顿时急得跺脚。
里面两人铁石心肠一般求不动,就只能从外头想办法了。
纪淑荷打开门奔了出去,想要奔到全氏身边,却在即将靠近时被边上的婆子拦住。
“姑娘身子娇贵,小心被伤着。”
纪淑荷被人拉住,想要靠近都不能,只看着趴在凳子上的母亲大喊:“娘,爹想要知道的事你告诉他就是,什么都不如你的性命要紧!”
全氏:“……”她倒是想说呢,给她机会了吗?
从头到尾,塞她嘴的东西就没人过来取。这些人说是打她的板子逼供,但却从未理会她的神情。她一直想要挣扎,想要说话,这些人就跟瞎了似的。
方才她挣扎半天无果,已经确定纪父压根儿不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只想借着这个理由打死她。心里正绝望呢,听到女儿声音的一瞬间,全氏惊喜抬头,期待地看着女儿:“呜呜呜……”
这一抬头,纪淑荷才看到嘴被堵住的母亲,顿时大怒:“爹说了我娘肯说就住手,你们这是想打死她吧?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阳奉阴违?”
话里话外,暗指下人如此是受人吩咐。
纪父明明说了想要得知真相,不可能是他。这挨打的人是全氏,是她纪淑荷的生身母亲,她求情都来不及,又怎会吩咐这种事?那么,剩下的唯一可疑的人,就只有纪淑颜了!
一瞬间,纪淑荷气得心跳如鼓,恨不能把纪淑颜也拉过来打上几十板。
但母亲还是挨打,这也不是告状的时候。她气得满脸是泪,拼命挣扎,扑过去推开摁着全氏的人,拉开塞着她嘴的布,泣不成声地催促:“娘,你快说啊!什么都不如……不如你的性命要紧……有命才能谈其他。”
命都没了,还死守着那些做什么?
全氏浑身疼痛,痛得她咽口水都难。对着负手从屋中出来的纪父,不可置信大喊:“你想打死我!你竟然不在乎孩子?那是个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
纪父眉梢动了动,只问:“你愿意说了吗?”
全氏方才喊话扯得伤更痛,痛得她面色扭曲,质问道:“你这个人算无遗策,你早就知道淑荷会奔出来求情对不对?你就是想要我绝望之后和盘托出对不对?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就真打死我!”
纪淑荷心力交瘁,她不想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想打死母亲,但母亲挨了十几板几乎丢半条命是事实。苦口婆心地劝:“娘,您就告诉爹吧!”
纪父挥挥手。
婆子立刻上前拉开纪淑荷,那边打人的人又准备挥杖。
全氏见状,满脸惊恐。
眼看着板子又要落下,纪父皱眉:“住手!”
全氏瞬间狂喜。
说到底,他们俩这是互相较量,看谁先妥协。谁赢了就占得先机。
全氏知道,凭自己做下的这些事,早晚会死,只看怎么死而已。她死犟着不说,就是拼了命想要为自己赢一个以后。如果纪父妥协了,她不止不会死,李招序的那些东西也不用还。只要她捏着这个秘密一日,纪父就不敢杀她!
现在只看纪父对那个孩子有多在意了,越是在意,她以后的日子越好。
听到纪父喊住手,全氏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到底是……赌赢了啊!
她心里狂喜着,心里盘算提什么要求。
譬如放她离开,她早就想和李招序相守了。女儿的嫁妆得拿走,回罗家好好过日子,再有,李招序的那些东西不要还,兴许还能再问纪父要一些好处……心里正美呢,就听到那男人冷冰冰道:“方才打了那么久,她还有力气叫嚣,换人!换两个力气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