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都走了后,萧未辛抿唇独自往书房走,只是每一步都觉得脚下沉重,到了书房门外他抬起头仰望着顶上碧蓝晴空,默默地站了很久。
他还是太弱了,所以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夏吟秀本是萧未深看上的人,可惜她并不是嫡女出身,配不上中宫的位子,夏太后怎么也不愿意让一个庶女进宫,他只好勉强作罢。夏皇后趁机又提起了给陵王赐婚的事,说陵王他此番遇刺受了苦,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又说他养伤期间与吟秀已然互生情愫,不若给他们指婚,郎有情妾有意岂不是正好。
萧未深想起在猎场时的确看到过夏吟秀出入过萧未辛的帐篷,竟没有怀疑皇后的话,本来他是不可能放掉自己看上的女人,可现如今他对萧未辛仍有些愧疚,是以就干脆成人之美,想了法子先让夏吟秀以侧妃的身份嫁进去,将来生下一男半女的再给她扶正,这样哪边都不得罪。
虽然同为侧妃,可周氏和夏吟秀出身差远了,夏吟秀有个皇后姐姐,一切婚事竟然都是按着正妃待遇来操办,婚事就定在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刚好可以热闹热闹。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萧未鸣很担心,跑来陵王府小心地问:“七哥……你还好吧?”
自打他进门后萧未辛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只是不停地低头练字,他的脚下扔了一沓凌乱的废弃纸张,从上面那些狂草的字迹来看,他七哥绝对是气疯了。
不知多久,萧未辛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你不用担心我。”
萧未鸣眼眶微红,突然一把上去抱住萧未辛的腰哭了起来:“七哥,我替你去杀了他们,不叫你为难!你不要不开心,我也可以为你分忧的!”
“我知道你想拉拢杨七弦却苦于无处下手,我可以去的!”
萧未鸣坚定的说:“夏家跟咱们有仇,你娶他们家的女人心里必定不好受,可是皇兄的圣旨谁都不能违背,贤妃娘娘不会怪你的!”
“我近来跟着杨七弦学武,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定能让他知道,只有七哥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
萧未辛深深地凝视着他,忽然捏了捏他的脸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松手。”
他不客气的把萧未鸣勒着自己的手掰开,抬手在他脑门上重重的敲了两下:“胡说什么,你上哪去把他们都杀了?就连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在禁军中安插自己的人,你怎么靠近他们下杀手?到时怕是连门都出不来,还得连累我去救你。”
“更何况,就你这脑子还能去拉拢杨七弦?人家一眼就能看穿你。”
被无情泼了冷水,萧未鸣非常沮丧:“那、那怎么办?你真的要娶那位夏姑娘?”他想起那时在猎场里见过的少女,又小声说:“不过我觉得,那位夏姑娘好像也不像是坏人。”
“她好不好与我何干?”萧未辛冷笑,“不就是个侧妃的位子吗,我又不是给不起。”
他已经多了个周氏,难道还怕再多个夏氏?只是陵王府可不是什么善济堂,进来了以后生死谁知道呢?万一哪天‘不小心’掉进花池里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她自己命苦。
萧未鸣见他神色不像是作假,悄悄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怕你抗旨不从。”
“抗旨?”萧未辛自嘲一笑,“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
萧未鸣挠挠头,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萧未辛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铺了满地的纸,开口让外头的下人进来打扫。
恰好这时又有人来拜访,还是那个那苏图。这次萧未辛没有急着把人赶走,他刚好也正准备找机会再会一会这位神秘的十二王子。
仍旧是在招待客人的前厅,萧未辛正襟危坐,而游舒就蹲在前厅外的花丛里守门,嘴里还叼着草根嚼,那草根又甜又脆看,他喜欢拿来当零嘴吃。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这时候的萧未辛是不愿意娶女主的,可是婚后就真香了。书里他原先也不是没挣扎过,毕竟女主姓夏,两人中间隔了一个杀母之仇,即便那只能算是女主姐夫和父亲干的好事,可她身上终归还是流着仇人的血脉,一般人根本放不下这样的仇恨。
不过这种怨恨挣扎随着他发现夏吟秀和所有夏家人都不一样后才逐渐改观,夏吟秀虽然是夏家出来的女子,但三观正富有同情心且善良纯真,她内心里很厌恶自己父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在最后夏家即将倾覆的时候,也是她大义灭亲亲手把最有力的罪证递到了男主手里。
看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夏家这些年做了多少恶事,光夏丞相一个人背后的罪孽就多的数不清。可身为夏家人,能分得清是非且愿意为了他人牺牲家人的女主很难得,就算全天下人都唾骂,可那毕竟也是她的家人,曾经给过她遮风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