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唐氏顺利生下次子旺哥儿。
刘悦薇忙着打赏稳婆,指挥家里人做月子餐,忙的团团转。等到了半上午,家里的事情终于忙完了。
刘悦薇打了个哈欠,郑颂仁给她鞠躬,“多谢三弟妹。”
刘悦薇看了他一眼,想起上辈子郑颂仁拖着残腿照顾一家子的艰难岁月。
她笑了笑,“大哥,都是一家子骨肉亲,说那些话做什么。大哥进去看看大嫂吧,看过了大嫂,您也歇息会。衙门那里,我已经让人去给大哥告假了。鹏哥儿昨晚上吓着了,这会子还睡着呢,等他醒了,我让人抱过来给你们。”
郑颂仁再行礼,刘悦薇赶紧跳到一边去了,“大哥快进去吧,莫要再客气了。”
郑家嫡次孙的出生悄没生息的,郑家在这里也不认识几个人,郑颂仁刚去衙门没几天,认识的同僚也不是特别多。等孩子洗三的时候,只有几个平日和郑颂仁一起做事的小吏衙役们一起过来讨了杯喜酒喝。
郑家兄弟往青州那边发的信,全部被许知府拦截了。
青州那边,许知府的管控越来越严,郑老爷已经传不出去任何消息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在模仿他的字迹,和柳巡抚通信。许知府也不指望一直瞒下去,但能拖一拖也好,至少能给南安王争取时间。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已经是风声鹤唳。
河间省的新政已经推出了几个月,但短短的几个月之内看不出太多变化,唯一值得皇帝欣慰的是,今年秋季的粮税涨了许多,这还要得益于柳巡抚的铁腕手段。
柳巡抚问地方驻军借了兵,强行丈量了各大豪族的田亩数量。李家在柳巡抚政令下达的几天后,立刻跟庄尚书学,自动上报田亩数量,补交三年赋税,并邀请衙门差役们去实地丈量。丈量田地的时候,请百姓围观,告诉大家李家身为皇帝的母家,实实在在支持新政。
柳巡抚量过了各家田地,立刻开始催收当年的粮税,并革除人头税。人头税一革除,百姓们拍手称快,有那生了女婴的,只要不是家里即将都要饿死,勉强都留了下来。能养的下去,谁愿意杀自己的孩子呢。
地方豪族叫苦连天,税收都摊入田亩中,他们得大出血,有人给柳巡抚送礼、也有人瞒报。送来的礼柳巡抚都收了,他仿照皇帝的法子,通通买了陈年旧粮,在城门口施粥,并把送礼人的姓名和送的银子数量都刻在一个石碑上,然后将石碑立在城门口。
百姓交口夸赞,那些送礼的人暗地里痛骂柳巡抚祖宗八代,我要你那个好名声做什么!
至于瞒报的,柳巡抚就更有法子了。让大家有奖举报,你若知道谁家藏了一亩田地,向衙门举报,若举报属实,让这家给你一钱银子。若是藏的田地多,举报人得的奖励就更多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衙门里天天有人来举报,柳巡抚让人去查,只要属实,立刻勒令田主给奖赏,若不然,就以阻挠朝廷政令为由,抓起来塞进大牢里。
柳巡抚豁出去了,拼着祖宗十八代天天被人骂,顶着铁打的头颅和整个河间省的豪族们斗智斗勇。
这期间,柳巡抚被刺杀过,被人投过毒药,京城里,参他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堆满了皇帝的案头,皇帝通通按下不表。有人跑到太上皇那里告状,太上皇听到几次后,就把皇帝叫去了。
太上皇问皇帝,“如何这样不讲情面?”
皇帝反问,“父皇,儿臣都是为了江山稳固。”
太上皇也知道如今朝廷就是个烂摊子,国库空虚,贪官横行,“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只是,那些旧人和老臣,你也莫要太过用强。”
皇帝笑,“父皇,只要这些人不阻挠儿臣推行新政,儿臣也不想做恶人。”
太上皇冷哼一声,“新政新政,这多年没有新政,江山难道就倒台了?我告诉你,这治理天下,光有铁腕也不行,你也得怀柔。”
皇帝鞠躬行礼,“多谢父皇指点,儿子正想和父皇商议呢。父皇既然说怀柔,儿子想着,这几年朝中许多年轻之辈办差颇是得力,又肯干又不贪,反倒有许多人尸位素餐,整日只想捞银子。父皇这样说,儿子回去就把这些人的官位动一动,能者上、庸者下,也省的朝廷白白浪费银子养一堆闲人。”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你是皇帝,你说怎么办自然就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做事莫要不留后路。就算新政能充实国库,也要缓着来,莫要伤了人家的脸面。”
皇帝在行宫听了太上皇一堆的教训,面无表情回宫去了。第二天,他稍微动了几个人的官位,有些人降了,有些人升了。他在发圣旨时,前面都加了几句,尊太上皇旨意。意思是是我爹让我这么干的,不是我要降你们的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