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不应该是造梦者的任务。
程解意坐在宽敞得足以坐下三个人的御座上,看着眼前的奏折,再次抬手摁着耳钉,呼叫起阿宴来。
这两日宫中的宫女与仆从都有些担忧,年少的主君一直窝在御书房里,吃住都在那,仿佛忙得没日没夜。
宫女有心提醒程解意注意龙体,但每回看着程解意那眼下有些青黑却更添威严的模样,她们口里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宫女们只能时时记得给程解意上茶,水果,点心,仔细程解意不要被风吹着了,别的也不敢管。
只是今天她们还是要上去和程解意说两句,因为今晚程解意就要登城门,需要早些做准备。
程解意听了宫女的话,便合上奏折,看了一眼刻漏。
“知道了,我先睡一会,到点来叫我,换好衣裳便出门吧。”
等宫女们出去,程解意便一下瘫在御座上,将头埋在了一旁的靠枕里。
这几天还是没能接通阿宴的通讯,系统除了[通话超时],有时还会传来意味不明的[范围外,无法连接]。
程解意原先对阿宴有些气恼,但后来又变为了担心。
程解意觉得自己想阿宴想得太多,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想。他就是担心,挂念着阿宴。
程解意沉入梦乡,这一次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地的血迹与残骸。
那座永远圣洁的云上宫殿,不知发生了什么。高空之中,云海之上,尽是些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残骸。
那些残骸像是深海中的生物,又像是漫游于宇宙中的某种称为“古神”的东西,但那些称霸一界无所不能的“神”,此刻都被砍成无数尸块。
赤蓝色的血液在云海上汇聚成河,沿着云海边缘如瀑布般向下界流去。
风中满是不甘的哀嚎与悲鸣,只是那些潜藏着的神魂早已在空中消散,再也没有重新聚拢的可能。
程解意一步一步向前慢行,他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一路走到最高处,然后……他在人类目力不能到达的地方,看到了那名熟悉的金发青年。
他也看到了程解意。
那名金发青年像是初见程解意一般,欢欣地抬脚走来。
在他跨过了脚下的一条金线时,他就在下一刻被人踩着肩膀重重摁到地上。
【……该死。】
程解意听到自己含糊不清地说,随后他高高举起手,一弯血红的镰刀在他手中扬起,随后猛地向下一挥,温热的红血溅了他一身。
程解意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血色,又望着这遍布云海的尸山,神智像是突然清明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