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卓钺拼命在水里擦着头脸,却感觉身上那股子尿骚味怎么也洗不掉,“真他娘的倒霉!”
郦长行蹲在晕倒在地上的人,将他翻了过来:“卓哥,这个人怎么办?”
“不用管他,明儿早上他醒过来可能都把这事儿忘了。”卓钺擦了把脸,走过来道,“趁着天还没亮,咱俩赶紧找地方……哎?”
他话音猛地一顿,俯下身去仔细打量了起瘫倒在地上的人,又伸手捏着这人的下巴对着月光的方向左右看了看。半晌,他的嘴角浮现起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
“行了,不用找地儿了。”他直起身,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愉悦,“守着这小子,等他明天醒过来。”
郦长行观察着他的表情:“卓哥,你认识这人?”
“不认识。”卓钺轻快地道。可他却着实乐得很,甚至低声哼起了小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信鸟:明朝火铳有一种就叫神火飞鸦,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下。这里把它神化了一点哈哈。
被淋了一脸不明物体的卓哥:凸(艹皿艹)给我弄死他——
再仔细一看,不对,好像是老熟人儿?
卓哥小队的另一名成员上线!
第28章落魄子
晨光缓缓撒入了城内。
被劈晕过去青年,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头疼之中醒了过来,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而他一抬头,双目便立刻撞上了一双谐戏带笑的眼睛。
卓钺就坐在他几步远的一块石头上,一见他醒来便笑道:“醒了?”
青年揉着太阳穴,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倨傲道:“中原军?”
郦长行站在卓钺身后,闻言皱了皱眉,卓钺却笑道:“你又知道了?”
“不然谁大半夜从河里冒出来,还动手伤人?”青年嗤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吧。”
卓钺抱起肩:“你尿了我一头,还没跟我道歉呢。”
“我凭什么跟你道歉?”青年毫不客气地道,“有本事你别从我的尿底下浮上来啊?”
郦长行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个笑——上一个敢跟卓钺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他修理得老老实实了,这青年实在不该如此无礼。
可谁知本该暴起揍人的卓钺上下打量了下这青年,竟高深莫测地哼笑了声,竟道:“算了,你爷爷我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带我们去个安全所在我再将需要你帮助的事详细说给你听。”
那青年翻了个白眼,嘟哝着站起了身。郦长行静静地观察者他,却见这人身材高挑颀长、背挺腰直,从后面看也是风度翩翩的一位公子哥。可他偏生长了个圆圆的娃娃脸,细长的眉眼和薄唇又显得有些刻薄,纵然秀气却失了风度从容。
乍看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似在泥里滚过一百圈儿似的。可郦长行的目光顺着他银线滚边的锦缎衣摆,缓缓落到了腰间脏得不成样子的荷包,眼神沉了下去。
他们浮上来的水渠在城边,此处安静无人,青年便带着他们往城中央走去。不过片刻,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卓钺暗中打量他们。城中百姓面色平静从容,皆自顾自地忙着日常的事情,并不见慌张神色。
青年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破烂草房之中,关上门:“说吧。”
卓钺走至窗边,皱眉望着外面的街景:“札干人不曾为难城中的百姓么?”
“刚开始也是有的,烧杀淫掠都干,就是蛮子那一套么。”青年耸了耸肩,“但后来好像是札干上面的人下了命令,不让这么干,近两个月来都还算平静。封城以后百姓没法出门务农了,札干人还定时发放口粮给百姓。”
卓钺与郦长行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那城中守军呢?”卓钺问。
“守军?哪还有什么守军。”青年翻了个白眼,“丹吉城破的时候都死干净了。剩下来的一小撮还被蛮子高高吊在城楼上,腊月里的时候每日风雪吹着,活活冻死的。你现在去城门底下,还能看见那几个人形冰棍呢。”
“若是有守军暗中潜伏到了百姓家里——”
“不可能。”青年笃定道,“札干人出了条规矩,凡是检举假扮百姓的中原士兵的,都可以多得一份口粮。他们是按男丁人头发放口粮的,要是家里女人孩子多的门户经常吃不饱。刚开始大家可能还帮着藏一藏守军,但后来你们中原援军左右都等不来,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就是札干人的天下了?百姓又不能饿肚子,一窝蜂似得检举了几十人。现在就算是守军的毛,城里估计都找不到一根了。”
卓钺抿了抿唇,心中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