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被他唬得一愣。他下意识地想开口骂人,可也不知是受伤了体虚,还是刚被人家救了一命心虚,嗫嚅了半晌,最后只道:“说什么‘这次’……”
你以前也没一个人离开过啊。
郦长行皱着眉,转身将郑姑娘端进来的那碗药递到了他嘴边:“喝药。”
“我自己来——”
郦长行手一抬便将药灌进了他嘴里。
怎么回事儿!卓钺一边咕咚咕咚往下咽,一边郁闷得不行。怎么自己才昏过去了一小会儿,软绵绵的羊就变成凶巴巴的狼了!
这时,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了,有人探头进来叫了声:“军爷?”
卓钺一抬头,却见进来的是个身材略略发福、头戴瓜皮小帽的中年男子,正是白日里他们在墙上见过的郑富户,后面跟着他的女儿郑姑娘。
“军爷醒了?”他惊喜地走近几步,唏嘘道,“幸亏蛮子那一刀砍得不深,如今只伤到了皮肉。估计好生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卓钺皱眉看着他,低声道了句谢。
“军爷入城是有什么任务吗。”郑富户絮絮叹道,“怎么就进来了两个人?这未免也太危险了。不如在我这里养几天,风头过了就赶紧出城吧——”
“郑老爷。”卓钺打断了他,“我谢你是一回事。但这两日你为札干人打铁、缝棉衣,我都已经看到了。”
郑富户话音猛地顿住,讶异地看着卓钺,半张着嘴似不知说什么好。郑氏少女有些局促地站在他身后,揉搓着自己的袖子,垂头不吭声。
卓钺平静地道:“您别误会,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是中原军先丢了丹吉城,百姓们为了活下去,总要做出点牺牲的。但我是个当兵的,我们戍边的将士们不知有多少人因穿着单衣冻死,我没法求助于一个给札干人缝制棉衣的人。”
屋子里静了一瞬。
“爹。”郑氏少女颤声叫了下。
卓钺看向郦长行:“咱们一会儿就走。”
郦长行抿唇看着他,神色莫测,沉默着没有出声。
“若是札干人查到了这里,就说是我胁迫你们的。”卓钺勉强撑起了身子,“你为他们做军械有功,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郑富户嘴唇颤抖,捏紧了拳头。
“爹!”郑氏少女又叫了声,这次声音里带上了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