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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郦长行在一片静暖的晨曦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为何,在这地为席、天为被的野外,他竟然是一夜好眠。雨后山中净爽的空气呼入鼻端,让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卓哥,”他伸了个懒腰,拖长声音叫道,“你醒——”
身旁竟没有人。
郦长行全身都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地方。
干草上隐约有睡过人的模样,可此时人去席凉,连一缕余温都不曾留下。连昨晚被放在一旁的宣花斧,此时都不见了踪影。
郦长行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出突出的岩石之外,扬声唤道:“卓哥!……卓哥!”
他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山谷间隐约还有回音。可是等了半晌,回应他的只有风吹和草木之声。
郦长行沉默了。他的眼神渐渐变冷,平素颇具风情、微微上挑的眼角垂了下来,长睫背后的春潭渐渐凝冰,湖面封寒。
半晌,他的唇线抿紧了,忽然开始迅速地拆卸自己手上的绷带。他的动作又急又暴躁,解不开的地方便连扯带咬,很快解放了右手将绷带狠狠往地上一掷。
他伸手入怀,兵刃的雪光在衣襟见一闪而过——
“干啥呢你?”
郦长行猛地顿住了。
他缓缓扭头,向发声处看去。
卓钺手里拎着一只死兔子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目光顺着他的面孔滑至他脚下的绷带,卓钺“啧”了声骂道:“伤没好就急着拆什么——我糙!”
郦长行大步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肩。
这小子的手劲儿真没收着,捏得他骨头嘎吱直响,卓钺毫不怀疑自己肩膀上被他摁了五个血指印。
“轻点儿轻点儿……”卓钺疼得一缩,“发什么疯你!”
郦长行紧盯着他:“你干什么去了?”
“逮兔子去啊!”卓钺没好气地将死兔子往他怀里一掼,“口粮是救命粮。趁咱俩都四肢完好,不如逮点儿野味来吃。早知道你这么生龙活虎,就派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