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主心骨,一众士兵四散开来。巡夜队伍的哨官没见过这阵仗,惊惊战战地道:“卓、卓把总,库房里还有撞车和叉杆——”
卓钺懒得理他,亲自和几个小兵抬着四人环抱的巨大城门挡放置妥当,跟在后面的郦长行匆匆道:“扎干人不善攻城,也没有攻城用的云梯,撞车和叉杆是对付云梯的现在用处不大。你就按卓把总说的去做!”
哨官抖着声音应了声,狂奔而去。
卓钺那厢放好了城门挡,转头又向城头方向狂奔而去。郦长行带着几个小兵,火速将火铳□□搬出仓库架在城垛之上。此时城下的扎干人已蜂拥向城墙涌来,利箭蚂蜂似得向城头飞来,喊杀声响彻天空。
现在城头上才几十人,而城下是成千上万的扎干人,捏着火铳和□□的人瑟瑟发抖,感觉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
唯独卓钺立于城墙正中亲自架了个火铳,英俊的面孔冷硬坚毅,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如同锻淬而成的铁像一般。
“二人一组,一人持盾一人射击,一刻钟轮换!”他厉声喝令,“别射太早。火铳瞄百步,□□瞄城下,看准再射!”
似是被他的镇定所激励,墙上众人齐声大喝,一拥而上。从城下飞来的箭矢击打在盾牌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相撞之声,接二连三成千上百如同密雨飞蝗。扎干人不善攻城,攀城用的是飞虎爪,被城上士兵拿刀一一砍断绳索,人体如燎火飞蛾般噼啪掉落高空。而冲出去砍绳索的中原士兵也被扎干人一箭贯头,倒栽葱般摔了下去。
周遭烽烟四起喊杀声震天,乱成一团。唯独卓钺手持火铳面色如铁,纷乱的环境对他毫无干扰,准星后那双沉黑的眼睛半分不眨,精准而毫无起伏地一枪接着一枪,精准爆头,换弹换药的手快似翻花。
扎干人本来就不善攻城,趁夜偷袭就是为了能毫无阻碍地以飞虎爪攀城而上。此时误打误撞被烽火照了个透心凉,一时也有些慌乱,攻城之势失了章法。
可虽矢章法,却耐不住人多。沧衡城前本就道道路崎岖狭小,此时被塞得满满是人,一眼看去更是惊心动魄。城楼上砍飞虎爪绳子的没有几人,很快便顾此失彼,未过片刻便有扎干人飞身跃上了墙头。
郦长行背起□□抽刀而出,双手合握纵身一劈,瞬间将一扎干士兵拦腰断为两截!他平素用弓十分惊艳,却没想到长刀舞得也如迅雷密雨。他贴身站于卓钺之旁,左右不离三步,将卓钺紧紧护在身后。
卓钺双目紧盯着城下不动,抽空冲他吼道:“你去支援右边!”
郦长行抿紧唇,不吭声。
“听到没有!”
郦长行一脚踹飞了个爬上来的扎干兵,寸步不挪。
“你——”
卓钺气炸了肺。没事儿的时候这小子风流多情,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样子;现在到了危机时刻了,又摆出一副至死不渝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尚未等他再吼,忽见数百士兵蜂拥自楼梯奔上城墙,卓钺抽空回眼一看,竟是右军一营的参将。他应是收到了他派人传回去的消息。
“卓把总!”这参将是个九尺大汉,长得比张老黑还要莽撞,大步走来时城墙都在晃,“我来支援你!”
卓钺心中一松,顶着骚乱的人声喊杀声喊道:“通知了中军了么!”
“让人去了!乱成一锅粥了!”参将劈手夺过一把火铳,抬手就是几下子,“胆包了天的杂碎们围了中军帅帐!副将让我先来城头,他去找主帅们。左军的也马上便到!”
话音方落,又是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喊杀声中伴着一道呼喊传入卓钺耳中:“老卓!我来帮你!”
卓钺蓦然回头,却见人群中张老黑领头奔来,后面跟着小嘎和关曦明。这几张熟悉的面孔如一道暖流涌入他冰冷的四肢,让他心中骤然一松,脚竟踉跄了下。
张老黑上来二话不说接过卓钺的火铳,熟练地换药上膛。不知何时,他竟已掌握了火铳的使用技巧,虽然不如卓钺那般纯熟,却也能不出差错。小嘎上前一步为他夹起藤牌,关曦明也捡起一把弓拉开,警惕地瞄着城垛上露头的敌军。
“你们怎么——”
“不地道啊!”张老黑一枪将个脑袋轰为了烂西瓜,大大咧咧道,“听说是你发现的扎干军?大半夜的跑来,也不叫咱们!”
“太危险了。”小嘎补充。
关曦明的胳膊拉弓颤颤巍巍的,不知怎么也跟来了,但还是坚持道:“卓哥,援军已经到了!你和小郦哥累了,快去旁边休息一下。”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