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正说着话,却忽然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立刻机敏地停下了话头:“……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郦长行基本没进过山,不如他敏锐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卓钺一拉缰绳停住了马,皱起了眉侧耳细听。郦长行也不禁直起了身,仔细感受着周遭的事物变化——可除了一片死寂,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卓哥,”他忍不住轻轻地道,“什么都没有啊。”
卓钺摇了摇头,轻轻抽出了腰刀。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
寂静得太过了。
方才他们所走的林间路虽然静谧,却并非死寂。有微风吹拂林梢时带出的啾啾鸟啼,还有马踏青草引出的隐隐虫鸣,远处的山林间有野兽的跑动呼唤之声。这座山虽然睡了,却并未死去,生灵万物在夜晚的宁和中静静活动着。
可此时,一切却像被定止了一般。风息无声,鸟兽消隐,旷野穹庐都像是沉入了一片死寂,只剩惨淡清冷的月色冷冰冰地照着前路。
二人刚才一直在说笑,没有注意周围环境。此时骤然停下来,才惊觉万物的变化。
仿佛已经不知不觉走入了什么禁地之中。
郦长行终于也感受到了。他渐渐绷紧了身子,一手揽住卓钺,一手轻轻摘下了身后的弓箭,正欲低声询问,却被卓钺抬手按住了嘴唇。
他的目光肃冷望着前方。郦长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浑身皆是一凉。
不知何时,自那浓重的夜色里现出了一双双萤绿色的幽光。仿佛是万丈黑水之下,涌上来的幽冥鬼火,阴恻恻而死气沉沉地浮在水面上看着眼前的生魂。
清爽的夜风中,不知何时飘起了一股腥臭的血气。
卓钺抓住了郦长行的手腕,掌心中已渗了一层冷汗。
他侧头,无声地向郦长行做了个口型:
狼。
而且不只是一只狼。
一双鬼火似的眼睛,便是一只野狼——而他们此时几乎已被萤火般漫山遍野的绿光所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