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一眼,绕至草棚后方轻飘飘地跃上了简陋的草棚顶上。本就不牢固的草棚承受了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发出一声危险的嘎吱,两人不敢再动,屏息细听下方的声音。
索性虽然草棚质量脆,但下面说话的声音却完完整整地穿了上来。
“办妥了,全都办妥了!”一人急声道,“按照您的吩咐,七成新粮、三成腐粮!”
卓钺心中猛地一跳:“按照您的吩咐”?难道如此刁钻的混粮方法并不是京城的奸臣指使的,而是与他接头的草原人?
果然,只听有人慢悠悠地接话了:“你是办妥了,但中原士兵吃到肚子里了吗?”
这人说的虽是官话,但却一听便是草原人。发音咬字有些含混,却有种格外奇妙的韵律。
卓钺心中顿时漏了一拍——他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而他没有注意,身旁的郦长行在听到这个声音时,面色也是蓦然一变。
“小的、小的真的尽力了……”中原逃兵哀求道,“但最近查得实在是太严了,以前从来没这么严过,负责粮草的那个符旺简直是一车一车的闻,简直像是知道粮草有问题似的——”
“符旺?”草原人喃喃了声,“符旺是谁?他是谁的人?”
“谁的人?”中原逃兵茫然无措,“这——这倒是不知道。不过、不过他好像是被中军副将卓钺安排进来的,那应该算是卓越的人?”
听到“卓钺”二字,屋里屋外的几人同时一震。
“卓钺?!”草原人声音蓦地提高了,像是提起了莫大兴趣般重复了遍,“竟然是他……竟然是卓钺?”
这人难道认识自己?草棚上的卓钺一头雾水,而且他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熟悉,等一下,莫非这人就是——
郦长行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卓钺,冲他做了个“撤”的口型。
可真相和敌人都已经近在眼前了,卓钺怎会愿意现在撤走?他用力抽回胳膊,坚定摇了摇头。
然而郦长行不知哪儿来的执念,再次抓住卓钺的胳膊用力一扯,用力得如同铁钳一般。
身下的草棚本就危如累卵,被他真么一折腾,顿时危险地震了震。
“嘘……”屋内的草原人忽然轻笑一声,“看来我们是有客来了。”
一声木头断裂声暴然而起,本就脆弱的木棚横梁被砍作两截!卓钺只觉身下一空,蓦然下坠,幸亏他反应迅速在空中悬身屈膝,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可周遭四起的尘土还是呛得他不住咳嗽。
落地的瞬间他便将宣花斧握在了手中,待烟尘散尽,屋内几人的身形终于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