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卓钺俯身捡起了吊坠,揣入怀中。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这么弄丢了。
出得帐外,恰巧碰上几个小兵,卓钺随手揪了一人问道:“你们郦哨官呢,是不是在校场?”
“郦哨官?”几人对视了一眼,“不在啊,我们刚从校场回来,并没看见他。”
卓钺愣住了,半晌勉强笑道:“那、那是出营巡查了,还是——”
“这就不知道了。”小兵摇了摇头,“说起来昨日一整天也没见到郦哨官啊。”
卓钺收紧了拳头,指尖没入皮肉,几乎要扣下掌心的一块肉来。
“长官两日不曾归营,你们都没人察觉异样?也不曾有人上报?!”卓钺强行按捺自己,可心头的躁郁却还是如火燎野草般疯长起来,“每天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睛都瞎了吗!”
他骤然发怒,把几个小兵吓得瑟瑟发抖,慌忙请罪。然而卓钺已没再看他们,掉头大步离开了。
他跑去了马厩,校场,点将台,望楼……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郦长行的身影。
他简直像是跑在一往沼泽之中。刚开始还能大步前行,可越找到后来,脚下就越是酸软,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往下坠,眼前模糊成一团,每一步都变得异常沉重艰难。
郦长行去哪儿了?难道是……走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以郦长行那个狠戾孤冷的性子,就算这全军两万人都死光了,他也会紧紧粘在自己身边的。他绝对不可能不告而别。
对,他一定只是躲在哪个角落里了。这个臭小子,让他这么急,这么忙乱,大战在即还得抽空找他,等见了面非得把他鼻梁打断。
可他究竟躲在哪里了呢?
又在左军扑了个空,卓钺从营地门口出来时,正好看见数十个犯了病的小兵躺在草席上,正痛苦地低吟着,旁边有个满头大汗的军医正在挨个查看。这些人面色均十分青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白泛紫浑身控制不住地抽搐,有个严重的已经打着颤嘴角呕起了白沫。
卓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如梦魇般的一幕,瞬时间几乎忘记了自己处于何方何地、何时何世。
眼前这一幕太像了……与前世几乎一模一样。他几乎要怀疑自己,难道所谓的重生不过是自己疯魔后的幻想?其实他从来不曾死过,也不曾再次活过。眼前的一切都是第一次发生,士兵们吃了腐坏的粮草,他们马上就要输了。
而那个长着美丽翠眸的异族少年,也是幻梦的产物。梦醒时分,那道身影也流云化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