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只觉所有人的目光如同箭一般向他she过来,尖锐且充满提防。
他头皮发麻,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郦长行,同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句话:
……你在这里,只会拖累他。
郦长行从来没有遮掩过卓钺的存在,似乎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们二人的关系。既然郦长行不在乎,卓钺也没在意过——他在自己兄弟前都没掩饰过,一群陌生人他就更没必要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了。更何况,如果让这些草原人以为郦长行和自己是一道,或许能推动郦长行与自己返回中原也说不定。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郦长行会如此激进,竟然直接要求达日阿赤王传位。
也就在此时,他被迫变成了郦长行最致命的弱点。
在周遭如芒的目光之中,卓钺浑身紧绷,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自己的宣花斧,可手指一动却又想起自己手无寸铁。
然而郦长行却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他平静地道:“呼兰木伦,别忘了扎干王是谁杀的。”
呼兰木伦讥笑:“是卓钺杀的又如何。他也不是为你杀的,是为中原人杀的。”
“以前不是,之后可不一定。”
郦长行低头凝望着卓钺,抬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卓钺惊疑不定地回看着他,下意识地想阻止他接下来说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郦长行一字一句道:“卓钺是养我的兄长,我将永远敬他如生我的父母。在中原时不过是形势所逼,他不得不屈居于中原人帐下,但就在那时他便与我定下了长久的盟约。”
“他如今已经投靠在我的帐下。我二人情如手足,自此而后他也将如我一般,为达日阿赤尽忠。”
郦长行紧紧地凝视着卓钺,轻笑问道:“卓哥,我说得对吗?”
卓钺瞳孔紧缩,僵硬地回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郦长行这个疯子!
竟挑了这个时候、这个场合,逼他表态。
如果他同意,或者默许,那便是堵死了自己的后路。娄吹云这个耳目就在自己身旁,他今日的一言一行都将传回娄长风耳朵里,他再也回不去中原军帐了。
可如果他反驳,那便是在郦长行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郦长行将彻底失信于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在草原所面临的局势将更加险峻,可能连安全都无法保障。
是斩断自己的后路,还是再次背弃郦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