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了那位大夫的声音:“无碍。”干净得像清泉一般,温温和和的。
“染了风寒,不是十分严重。”他顿了顿,看向床榻上躺着的人,“只是身子弱了加上……心疾难医,还需好好调养。开副药先喝着,等好些了我再来看看。”
“劳烦夏公子了。”绿枝低声地道着谢,她小心看了眼自家公子,似乎是醒了。
送出了夏公子后,绿枝便拿着药方去喊人抓药。然后继续进去服侍着病着的许喧。
许喧听着绞着帕子换水的嘀嗒声,疲惫地睁开眼,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是发白的,干裂到都起了皮。他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一句:“水。”
这个字吐得不是十分之清,绿枝勉强听懂了,去倒了一盏放凉的清水端了过去。扶起许喧靠在床头递上水,许喧艰难地喝了口润润嘴唇,甘泉般的水入口让火烧似的喉咙稍微好受些,他犹豫着开了口:“沈大人……知道吗?”
说完又咳了起来,绿枝给他拍着背顺气。
“公子。”绿枝叹了口气解释着,“大人还没回来。等回来了婢子就去说一声。”
“嗯。”许喧应了声,无力地闭上眼。他想了想又道:“那还是别说了。”
他重新躺了回去,抱着被子紧皱着眉。
“退下吧。”
绿枝手持着刚浸湿拧干的帕子不知所措,她放在一边答道:“诺。”然后离开,小心地合上门。
许喧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正做着过去的美梦,却被拖了起来。像是被揽在了一个怀里,许喧反手扒紧了衣袖。被攥住袖子的人一顿。
然后唇边被送上什么,强硬地像是会直接撬了进去。许喧咬紧了牙关,迷糊地摇摇头表示拒绝。
接着下巴却被捏住,一匙药汁被喂了进去。许喧苦得拧紧眉毛,头往后仰竭力挣脱着,苦药也没被咽下,悉数流出嘴角。
他瘪着嘴埋怨了一声:“绿枝?我不喝。”
“太苦了。”许喧越说越委屈,不争气地眼泪哗哗落下。他病得这么难受还被强迫喝这么苦的药。
许喧没听到那人吭声,也渐渐觉得不对味,要是绿枝的话怎么会把他抱在怀里,还会捏着下巴逼人喝药。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这一定是还在做梦。
他紧紧闭着眼,心中默念着换个梦换个梦,这个梦不好玩。没想到却有人温柔地擦拭着嘴角:“不喝药那可就好不了了。”许喧一怔,这声音难道是沈纵?正想着有张柔软的东西触碰眼尾,仔细轻吻掉落下的咸咸泪水,那人抱着他愈发紧了,温热的鼻息抚过眼角眉梢。
许喧浑身僵硬,他这是被亲了么,还是被沈纵亲了。当下就觉得脸面尽失,但更多的是一种暗戳戳的惊喜,被美人丞相亲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他哼哼着:“药太苦了,我不喝。”
和往常一样耍着小孩子脾气。
沈纵微微松开他,端着药碗一手轻轻搅着,许喧听到了碗匙碰撞的叮当声,他觉得愈发不妙。
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强制喂药吧,好歹给枚蜜饯果脯换换嘴边哄哄啊。
许喧的嘴角耷拉的越发厉害,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等着整碗的药灌过来,就当欠了他的。猝不及防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许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他情不自禁地回应着,缠绵间苦涩的药汁弥漫口腔,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许喧轻哼了一声眉毛拧起,却被笨拙生涩的吻一下下抚平。
他觉得自己刚有好转的迹象,脸就复又烧得更厉害了。脑袋还混沌着耳边带笑的一句:“是正常喝药,还是刚才那样逼你喝?”
许喧毫不犹豫,咳了咳掩饰着窘迫:“第二种。”
沈纵拿着碗的手顿住,缓缓低眼看着怀里人,无言以对。
许喧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一步动作,悄咪咪地睁开眼,忽略掉了沈纵嫌弃的眼神,抢着药碗苦着脸大口地灌下,而后豪迈地袖子一抹擦擦嘴——
用的还是沈纵的袖子。
“好了。”他递出空碗往下一扣,示意着自己已经喝完。沈纵更嫌弃了,看着被拿来擦嘴的袖子神色难明,他呲着嘴露出森森白牙:“嗯?然后呢?”许喧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想说话打了个嗝,带着浓重的药气和苦味。
而后他点点嘴唇,满脸期待地看向沈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