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苗子,他答题的全程连草稿纸都没用到,心算能力非常惊人!不过就算是再好的苗子,也得过了省赛才能有资格到你的环节吧?”
“能得到存远兄认可的孩子,多半有真才实学。”电话那头传来了邓弘国沙哑中透着倦意的笑声:
“存远兄,这学生的卷子方便现在给我看看不?这份卷子的电子影像查调函今早凌晨我就走流程流转下来了,现在应该已到你的环节了,我看你一直没查阅,就打电话来问问。”
“我刚开完本次初赛的经验总结会,行,你等等,卷子已录入电子资料库了,我这就去给你回函,附上这卷子。”
半个小时后,邓弘国又打来了电话。
“存远兄,卷子我看过了,这个学生的奥数知识和技巧非常扎实,思维也很灵活,有些解法连我也眼前一亮。不过这些初赛题目太简单,显不出他真正的水平和潜力。你们是这个周末进行复赛吧?能不能由我这边提供两道题目,加入到卷子里。”
施存远愕然道:“你不会是想出集训队的难题吧?那可是起码都有准国赛的难度了……”
“存远兄,这考生以如此短的时间如此高质量地完成这份卷子,确实是好苗子。如果真是如你所说,他连草稿纸都没用,那心算能力更是顶尖天才的级别!”
邓弘国顿了顿,语气一紧道:“不过越是这样的学生越容易骄傲,我猜测,如果是省赛的难度,他指不定还有机会拿到满分,只有加入国赛难度的两道压轴大题,才会让他受挫,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奥数,必须静下心来,长期训练,才能达到国际级水准!”
邓弘国说到这里,又坦然道:“加入压轴大题的消息,你可以公布出去,这是符合近期下发的提高各级奥数难度的文件精神的。说实话,现在国家集训队里还是缺乏真正的天才苗子,你懂的。”
施存远沉默,邓弘国能死顶住压力,别人呢?
只听邓弘国语带萧索道:“再这样下去,明年七月的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我们队里的学生怕又是只能走走过场了,连三等奖的铜牌都拿不到。说句实话,我不甘心哪……”
“我在国家奥数集训队呆了近二十年,眼睁睁地看着队伍年年拿金牌,到拿银牌,再到铜牌,现在连铜牌都摸不着……每次比赛结束,我都心疼得睡不着。”
“我身体也越来越不好,队里领导去年就提起我退休疗养的事了,我没同意,但最多就能再拖个一两年就扛不住压力要退了。可队里这样的成绩,我就算退下来,又怎能安心养病……存远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将来我走了,怕也不瞑目哪!”
听着好友在那里絮絮叨叨,施存远心头沉重。
作为一个为了夏国数学贡献一生的老教授,他太了解好友的这份憋闷与不甘了。
施存远深吸口气,冲淡心中的郁郁之气:“题目给我,我评估过后,还需要召开出题组会议集体审议。不过,我想这既然符合文件要求,应该是能通过审议的。”
邓弘国没道谢,只是郑重道:“好。如果条件允许,我在那天也会飞过来远州,亲眼见见那孩子是怎样解题的!”
“哈哈哈,我只希望那孩子别怪我们。”施存远以笑声打破电话里的沉重:“有你出的这两道大题在,他怕就没机会拿到满分了,更别说提前交卷了。”
邓弘国也笑了起来:“年轻人,多受点挫折是有益的,这样才能走得更远,攀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