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山忍无可忍:“张玲!”
声音震破办公室,透过窗户传出去,麻雀听到,呼啦一声全飞走了。
祁蔓盯着窗外刚飞过来的一只麻雀看,良久才问道:“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何辞趴在门口,见到很多记者犹如嗅到鱼腥味的猫,一股脑往另一端跑去,她摇头:“还没吧。”
她知道祁蔓想问什么,又回了句:“没看到黎姐姐。”
祁蔓憋了憋,她用手机随意扒拉,过了会点进一个直播间,直播间半小时前就有了,一直只有主持人在说话,很明显,是这次来采访黎穗的,在直播间里她正做不要钱的猜测。
“估计黎总这次因为生病想要好好休息,所以要退出这个圈子。”
随即弹幕刷一片,都在反驳她胡乱猜疑,如果是真的要退出,何不等身体好再宣布,偏偏是现在,逻辑不通,主持人看不到弹幕,依旧自顾自说的激昂,祁蔓目光随着她镜头一直盯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里,黎言之坐在椅子上,她抬眼看躺床上的女人,和她记忆中强势的样子完全不同,只是气势依旧,冷眉冷眼,虽然面色苍白,但丝毫没减去她眸子里的寒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甚,看她的眼神似是看着仇人,黎言之对上那双眸子,没开口。
“来找我有事?”黎穗先问话,她昨天才动了大手术,医生明说不能情绪波动太大,需要静养,可是她现在能静下来吗?她闭眼就看到陶行明在向她求救,在无声呐喊,她一秒都合不上眼睛,连休息都是奢望。
黎言之想了会说道:“陶副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当然知道。”黎穗蔑笑:“你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和邵长宁合作你不知道吗?还是我和锦荣合作你不知道?你知道自己赢不了,没有胜算,就用这种龌龊的手段?”
“黎言之,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她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黎言之就是杀陶行明的凶手,因为动机她最明确,时间吻合,黎言之还是第一嫌疑人,怎么想都和她脱不了干系,黎言之不想多言,她对黎穗说:“不是我。”
“这句话你留着给检察官解释吧。”黎穗眯眼:“你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
黎言之侧目,病房门被推开,黎穗助理小跑进来,她小心翼翼看眼黎言之,末了走到黎穗身边,附她耳边轻声说几句,黎穗点头:“开。”
气势锐不可当。
黎言之轻叹气,她深深看眼黎穗,起身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我。”
黎穗也冷眼回望,四目相对,黎言之启唇:“不要做别人的刽子手。”
她说完头也不回从另一个病房的长廊出去,黎穗盯她背影看良久,她紧紧拧着被角,心突然疼得直冒冷汗,助理胆战心惊问她:“需要给您备药吗?”
黎穗咬牙:“不用。”
这声和着血水咽下去,她缓和紧绷的身体和紊乱的心跳,抬眼:“让他们进来。”
呼啦一大片,病房里瞬间挤满了记者,每个人都端摄像机对黎穗一阵拍,直播间里也将她疲倦之态清晰放出来,祁蔓细细看,皱眉,身边何辞还没问话就听到黎穗冷声道:“今天请大家来我只是想宣布一件事。”
祁蔓盯手机,就连何辞都忘了反应,一起盯她手机,弹幕刷的飞起,不少人在猜测她要宣布的事情,离谱的是还有人说是黎言之的婚期。
祁蔓看到这条消息觉得碍眼,她直接屏蔽弹幕,刚屏蔽,就听到黎穗清晰的嗓音:“我儿子死了。”
这句话刚说完直播间有片刻卡顿,视频像是被按下慢放键,不停的回播,回播,回播。
祁蔓耳边一直响起这段话。
我儿子,死了。
何辞惊讶的瞪圆眼,张大嘴,显然非常震惊,还是祁蔓关掉视频才回神:“什么,什么情况?”
祁蔓没瞒着:“你听到的情况。”
“她儿子是不是那个副总,叫陶行明?”
居然死了!何辞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特别荒谬,祁蔓点头:“嗯。”
她看向病房门口,说好处理完事情的黎言之,并没有回来,她很担忧,觉得这件事肯定要牵扯上黎言之。
果不其然,黎穗的直播还没有结束,就有人匿名爆料,说陶行明死前一晚是和黎言之在一起的,黎言之是嫌疑人,还有人将黎言之和黎穗近年来所有的恩怨深扒出来,黎言之一时间站在风口浪尖。
她的名字本就是影响力,现在出现这种情况,网友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网络瘫痪好多次,警方不得不做出回应,目前只是嫌疑,没有证据。
这么保守的回答被网友解读出不同的意思,其中不少恨不得荣天早点倒闭的其他公司也混在里面,对黎言之极尽抹黑,有说她和陶行明早就不对盘,有说她前段时间没结婚,所以股份被黎穗分走,现在黎穗就是最大的股东,而她地位岌岌可危,所以才冒此下策,众说纷纭,网上关于这件事呈现一种井喷的状态,正在不断扩散和蔓延。
何辞呆坐椅子上:“黎姐姐她……”
没说完她就摇头:“不会,她不是那种人。”
祁蔓抬眼看何辞,见她义正言辞不由开口:“你这么相信她吗?”
“相信啊。”何辞嘀咕:“我好歹和她相处半年呢,她绝对不是这种人。”
是啊,和她相处半年的人知道她人品,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从小看她长大的人却处处怀疑,直接把她送到舆论这座高山,任网友那些猜疑如凌迟的尖刀,一刀一刀扎在黎言之的身上。
多么讽刺!
祁蔓没回话,她只是看手机沉默,网上的情形非常不乐观,荣天的总经理卷入副总经理的命案,这个她曾经想过会造成的后果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荣天的股价直抛,大跌,成直线的趋势,压根不给人缓冲的时间,网友抽丝剥茧,有一点发现就立马盖棺定论,直接认定黎言之就是凶手,当然也有部分人说愿意等警方出结果。
这件原本因为私下调查的案子,被黎穗曝光,直接呈现在大众视线,警方一刻都不敢怠慢,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又开始调查。
黎言之当然也被请了过去。
例行调查,并不会对她做什么,祁蔓很是的担心,在电话里被她安抚:“我没事,调查完就出来。”
“什么时候可以调查完?”祁蔓声音发颤,显然在后怕,黎言之道:“很快。”
没有人能知道这个很快是多快,祁蔓只知道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黎言之消息,最新的所有娱乐新闻和八卦全部被替换成陶行明的命案,再捆绑上黎言之,网上每个角落都充斥看戏不嫌事大的热闹,几乎到凌晨,这些网友还十分活跃。
祁蔓的病房里来来去去好几个人,何辞始终陪她,陆乔也坐在木地板上,她对祁蔓道:“肯定不会有事的,她可是黎言之。”
她可是黎言之,无所不能的黎言之,祁蔓恍惚,她突然发现,黎言之并不是无所不能,她只是一贯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忘了,她其实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心尖泛起细密的疼,连同心脏跳动的频率,一阵一阵,祁蔓脸发白,陆乔安抚她:“你现在还是好好养身体吧。”
知道她担心,但她现在这幅样子,下床都不能,还怎么去帮黎言之。
祁蔓心头涌上无比难受的感觉,比吃酸橙子还要酸涩,她回陆乔:“你把稀粥端过来。”
陆乔偏头:“什么?”
祁蔓低声道:“稀粥。”
陆乔和何辞互看一眼,忙去茶几上端稀粥,是祁蔓的晚饭,但她吃两口就说饱了,都知道她心里有事,所以两人没勉强她,现在她主动要吃,陆乔乐坏了:“我喂你。”
祁蔓没反驳,她任何辞将病床撑一半起来,半躺着,陆乔给她喂稀粥,柔软的米粒仿佛利刃,从祁蔓嗓子口划开,顿时鲜血淋漓,还有说不清的苦涩,她拼命吞咽,被呛到也只是捂着唇角咳嗽,陆乔见她如此皱眉:“你吃这么急干什么?”
还以为祁蔓不会回答,谁料她咽下去之后微哽道:“我想好的快一点。”
好的快一点,她就能从这里离开,就能帮到黎言之。
她如此迫切,刻不容缓,满身狼狈也在所不惜。
陆乔眼眶莫名发热,鼻尖一酸,祁蔓为黎言之做过那么多事,她没特别深的感触,只有这次,难受的她想哭。
何辞已经憋不住红了眼。
安静病房里只有祁蔓吞咽的声音,伴随偶尔的闷咳,一顿饭下来,祁蔓额头细汗不断,双鬓秀发被打湿,黏在脸颊旁,何辞用毛巾帮她擦拭,三人沉默,何辞手机屏幕闪烁,她怕打扰祁蔓休息特意调成静音,看到屏幕一闪一闪才走过去,是她爸打过来的,她犹豫几秒,挂断电话。
再走到祁蔓身边,她已经吃完稀粥了,陆乔帮她擦拭嘴角,祁蔓偏头:“我手机呢?”
陆乔从床头柜拔掉充电器,将手机递给祁蔓,说道:“你都病了,就好好休息,别看手机了。”
祁蔓也不想看,可网上这些事没平息之前,她做不到视若无睹,陆乔也明白,所以嘴上说说,还是将手机递给她。
祁蔓接过后顺手解开锁,还没搜黎言之的名字就看到推送的消息。
——惊天揭秘,黎言之居然是同性恋!且与一姓祁女子长期有染!
这消息犹如倒进热锅里的油!锅砰一声炸开!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