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台上的嘉宾们呼吸都放缓了。
肉眼可见,坐在她旁边的记者大哥挪了挪屁股,朝离她较远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移动着,脸上写着五个大字:我不认识她。
像是有人按下了拍照按钮,现场突然静止,本次大会的高光时刻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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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园园:等等我,我笑岔气了,肚子好痛!
有的人满腹悲伤无处抒发,有的人却在捧腹大笑。
这一刻,赵又锦忽然有所感悟,鲁迅先生诚不我欺: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大会已经正式结束,赵又锦冲在所有人前面,抱着文件夹遮住脸,第一时间溜进了洗手间,欲哭无泪坐在马桶上。
这时候也顾不上洗手间并不是个多么舒适的地方,她只想藏起来。
如果可以用马桶把自己冲走的话,那再好不过。
和冯园园聊天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安慰,没想到只是为塑料姐妹提供了一点饭后娱乐。
再回想到刚才那一幕,她慢慢捂住了脸。
在那万籁俱寂的一刻,台上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呢。
陈亦行静静地坐在那,和她进行了长达十秒钟的眼神交流。
虽然她好像一点也没看懂他表达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出他的内心约有一万个省略号。
漫长的一刻终将过去,他淡淡开口,微微一笑,只说了两个字。
“你猜?”
赵又锦:“……”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她甚至很想和他玩个“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游戏。
后来提问环节就结束了。
赵又锦怀疑其实本来还能继续下去的,但因为她这一出,在场人都被震慑了,包括她自己。
如果说今天这血淋淋的例子教会了她什么,那只能是沉默是金。
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了,大概人也陆陆续续走完了。
也不能在马桶上反省一辈子吧?
赵又锦打开洗手间的门,没精打采走出会场。今天她忘了叫专车,打车软件上显示她当前排在第六十四位。
心如死灰,甚至无法直立行走。
她坐在侧门旁边的台阶上,悲哀地看着排队顺序一点一点变化。
大概是不岔气了,冯园园终于良心发现,发来新的微信: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好消息。
急需一点振奋人心的消息来恢复已碎成渣的自尊心。
园园:好消息是,经此一役,你打响了《新闻周刊》的招牌。今天会场内的新闻媒体同行,不管是比咱们更牛的,还是不如咱们的,通通不如你的提问新颖。这注定是本次大会的高光一刻,所有人都会记得你。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那坏消息呢?
冯园园还没回复,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飘来:“坏消息是,所有人记得你的方式,大概都是《新闻周刊》出了个专业狗仔。”
这声音……
赵又锦瞬间石化,然后缓缓抬头。
刚才的提问对象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从他看她的这个角度,和开口的这么一句风凉话判断,大概已将她和冯园园的对话尽收眼底。
陈亦行:“赵又锦,有没有考虑过跳槽?”
被他这么没头没尾地突然一问,赵又锦下意识问:“跳槽?跳到哪里?”
“以你的本事,不去八卦周刊真是屈才了。”
赵又锦:“……”
shā • rén诛心,莫过于此。
要不是你突然点我名,搞得我措手不及,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面无表情摁灭屏幕,把手机放回包里:“谢谢陈总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冬天的太阳似乎急着下班,一分一秒都不想多普照大地。
这才六点多,天际只剩下夕阳的一尾艳影,拖着碎光摇曳在云端,仿佛大鱼游过,很快就要钻入水面,消失无踪。
它游弋过的云霞都被染得昏黄而壮丽。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良久,陈亦行问:“你准备在这儿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