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锦又一次放下手机,长叹一声。觉得干巴巴的谢谢二字实在捉襟见肘,也有些说不出口。
冯园园适时地开解她:“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觉得光说谢谢不太够,那就下班之后,买点礼物送上门去,表示一下谢意。”
“那买点什么好?”
“甜品?”冯园园积极出谋划策,“那种贵一点,赏心悦目一点,吃了能增进邻里关系,又不会显得太浮夸的东西。”
赵又锦:“啊这……”
确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人类的大脑是善于联想的,甜品二字,轻而易举勾起某些可怕的回忆。
比如上次她点的外卖舒芙蕾,因为没摘标签,被一眼识破并非亲手烘焙。
她默了默,有气无力地说:“要不还是换一个……?”
赵又锦发现,她和陈亦行可能八字不太合。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能回忆起来他们之间的所有交集,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大型社死现场。
并且无一例外,死的都是她。
当然,这么想的时候,她还并不知道,更大型的死亡现场正在来的路上。
――
傍晚时分,黄昏已过。
浓墨似的色彩铺天盖地浸染开来,张牙舞爪将白昼吞没。
赵又锦到家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拎着大包小包先回了趟家。
袋子里是刚才购物所得,给陈亦行准备的谢礼。
在超市买东西时,她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舅舅舅妈:一般给人送礼,送点什么好。
没想到电话是李煜接的,张口就问:“送谁啊?”
赵又锦:“……你别管。”
“我帮你出谋划策呢。”
虽然他出的一般都是馊主意,但多个人,多条路。
赵又锦想了想,形容道:“送给一个大老板。”
李煜:“不差钱的那种?”
“对。”
“那你送个三五条中华呗。”
“……”
赵又锦:“他好像不抽烟。”
“那就送酒。财大气粗的土老板送茅台,崇洋媚外的大土豪送xo。”
“你能说点切合实际,不这么像上门行贿的方案吗?”
李煜笑了两声:“哦,所以要送那种普普通通的,像土特产一类的,只聊表心意,但是不值钱的东西?”
停顿两秒钟,他一本正经说:“那你不如把自己送人。”
赵又锦:“亲亲,这边建议您闭嘴,把电话交给我舅舅呢。”
最后听取舅舅的建议,赵又锦买了一些日常会用到的东西。回家收拾了一下,拎着袋子敲响隔壁的门。
门开的一刹那,赵又锦怔了怔。
她来得好像不是时候,陈亦行似乎刚洗完澡,手里还拿着张毛巾,一边开门,一边不紧不慢地擦着头发。
身上穿了件灰色圆领卫衣,湿漉漉的刘海略显凌乱,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看见来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毫无情绪波动,抿成直线的嘴,开口就是刻薄话:“看来还是上过思想品德课,虽然来得再晚一点,向你施恩的人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赵又锦:“……”
开门就是一顿怼,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吃□□了。
看来心情不佳啊。来的时机果然不太对。
赵又锦开始认真思考,要不半小时后再来……
但门口的人已经眯起眼:“怎么,你来敲我的门,还要我先说开场白吗?”
她赶紧笑出两排小白牙,殷勤地举起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这是给你的谢礼。”
“没有及时道谢,是去准备这些东西了。谢谢你帮我这么大个忙,陈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