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真想象不出,符合阿爹要求的该是怎样惊世骇俗的男子。
梅夫人道:“别听你阿爹胡说,照他那规矩,你这辈子都不用嫁了。”
“不嫁就不嫁,”谢乾悠悠然说,“爹养你一辈子!”
“阿爹为何不进来说话?隔着屏风,我都看不清你啦。”谢宝真道。
这会儿,谢乾沉默了片刻,方叹道:“宝儿长大了,以后莫让男子随意靠近亲近,尤其是陌生人。”
谢宝真仰面倒在榻上,发自内心地感慨:“长大真是件麻烦的事。”
下了几场秋雨,天气骤然冷了起来。
水榭中撤下了轻纱,转而换上挡风的布帘。谢宝真捧着油纸包着的奶糕入水榭,只见谢霁已经坐在桌旁看书了。
他如今字迹大有长进,故而除了练字外,还会随手拿几本书翻翻,遇到不懂的句子就指给谢宝真看,谢宝真再解释给他听,一来一往,两人的感情甚笃,隐隐有赶超两位亲哥哥的趋势。
谢宝真在谢霁对面坐下,顺手分了他一块奶糕,撑在桌上软声软气道:“好几日不能出门,可闷坏我了!还是九哥这儿最清净,一见你,我便心生欢喜。”
天然不掺杂质的一句话,却在心湖中掠过一圈细微的涟漪,转瞬无痕。
谢霁没有吃那块奶糕,只提笔润墨,于纸上写道:几日不见,你病了?
“是……也不是。”谢宝真挠了挠鬓角,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才凑过头来,眨巴眼神秘道,“你知道吗九哥,我长大了!”
她这话没头没尾,谢霁自然不懂。他微微侧首,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她,见她还是如往常那样天真可爱,疑惑写道:何出此言?
见谢霁墨黑的眸中满是不解,谢宝真眯着眼笑,颇为骄傲道:“这是女孩儿们的秘密,你们男人不懂的!总之,阿娘说我可以谈婚论嫁了,但也不用急于这一时……我也不太懂是何意思。”
闻言,谢霁轻轻抬眼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半晌,他悬腕提笔,几番犹疑方问道:宝儿可有心仪之人?
谢宝真连连摇头:“那些俗人,连我家兄长们都比不过呢。”说着,她又补充道,“我喜欢安静好看的男子,就像九哥一样。”
谢霁笔尖一顿,下意识垂下眼睫。
少女托腮,眼睛斜斜地望着水榭中横梁一角,继而道:“六哥谢澜也好看,可就是总冷着脸,不太爱笑。”
顿住的笔尖仿佛解了冻,又继续一笔一划在纸上游移。谢霁垂下眼轻笑,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凉薄和嘲弄。
以貌取人,这姑娘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