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封站了起来,他离开位置,站在过道里,给她腾了地方进去。
钟念坐在靠墙的位置上,她把书包放下,整理着自己的书。
班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声音压得很低,落在钟念耳朵里,支离破碎的。
不过有一句话,清晰可闻,那句话是,
——不会吧,梁亦封不是说不喜欢女生同桌的吗?怎么会主动让一个女生坐他身边啊?
钟念用余光专注地看着梁亦封。
他似乎听到了大家说的话,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是,神情里似乎是没有不耐神色的,反倒有那么一丝、一丝的喜悦。
她猜不透他的情绪,反倒他一个转头,语气很冷:“快要上课了,东西快收拾好。”
“嗯。”她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把书都放齐整,拿出笔来。
果然,没几秒的工夫,上课铃就响了。
·
钟念的高中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班上同学虽然在第一天里对她十分好奇,但后来也没再问过她为什么梁亦封会让她做他的同桌这回事儿。因为大家发现,梁亦封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的态度都一样,冷冰冰的,不耐烦也会表露出来,他不合群、冷漠淡然、性格孤傲,第一次月考以满分的成绩占据榜首位置,桀骜不驯极了。
而且女孩子和女孩子的友谊,发展得很快。
成年时会因为一个好看的包、一件精致的首饰而成为好友,学生时代则是——“我去厕所,你去吗?”
一个人问,另一个人点头,然后并肩走去厕所。
这就是女生之间的友谊。
钟念和坐在她前面的女生,也是这么认识的。
那个女生叫苏花朝,名字很美,人美的使得名字逊色百倍。
而且在之后的很多年,钟念都没有遇到过比她更美的女人。
她的美是种很妖冶的美,眼角眉梢处都流露出万般风情,举手投足之间又有一股气场,她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提到这个事儿的时候,苏花朝朝钟念眨了眨眼,说:“怪我太好看了吧,女生嘛,总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衬托自己的美,哪里希望我这种这么漂亮的女生站在她们身边的呀?”
钟念觉得,不无道理。
不过……
她拿着笔头轻敲桌面:“我也是,绿叶?”
苏花朝笑的花枝乱颤,她说:“拜托,我听隋禹说,你已经成了他们男生眼中的女神了,我哪还敢叫女神做绿叶啊?”
钟念:“隋禹?”她顿了顿,说:“你和他,关系很好?”
“就那样吧。”苏花朝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少女干净粉嫩的指甲上有着很淡很淡的一层亮光,她漫不经心道,“远房亲戚,很远很远的远,一点都不亲的亲。”
钟念脸上流露出点点笑意来。
苏花朝说完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笑来,她靠近钟念,小声说:“哎,你和这人,怎么认识的?远房亲戚?一点都不远的远,很亲很亲的亲?”
“……”
钟念整个人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她手上捏着的笔,笔头轻敲了一下桌面,老神在在地看着苏花朝。
苏花朝也不甘示弱,两个人都十分的有耐心。
最后,还是钟念叹了口气说:“不是亲戚。”
“那是什么?娃娃亲?”苏花朝越说越离谱。
她余光观察到,钟念身边的梁亦封,笔尖停滞,继而在试卷上划出一道极长的痕迹。
钟念热血沸腾起来,她总觉得,里面有八卦。
钟念说:“我父亲和他父亲是好朋友,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暂时住他家。”
苏花朝神情失落,“还以为,你俩之间有不一样的火花呢。”
钟念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收了起来,她脸上扯了一个笑,笑容寡淡。能有什么火花?连续一个月的上下学,两个人在车上没有说过一句话,在家里也鲜少有过沟通。
她不过是寄住在他家的,父亲好朋友的女儿罢了。
而钟念发现自己和他不仅是父亲好友的女儿的关系的时候,是在那年的运动会上。
那年运动会,钟念和苏花朝两个“花瓶”自然是没有报任何的项目的,梁亦封那天却换上运动服来到学校。
苏花朝因为霍绥的缘故,和梁亦封也算是关系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