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铁心男笔直地站在那里,雪白的衣衫虽然染了灰尘。但在阳光下,看来仍是那么干净,那么潇洒。
这正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中盼望的情人。
桃花心里飘飘扬扬,几乎将什么事都忘了。
但惊呼叱骂声仍不住传来,铁心男已在厉声喝道:“铁心男在这里!谁要来找我?”
惊呼叱骂声突然一起消寂。
风吹长草,铁心男衣袂飘飘。
帐篷里突然有人嗄声狂笑道:“好,姓铁的,算你还有种,总算没叫我李家兄弟白等。”
铁心男冷笑道:“我早已猜中你们……你们要找的是我,还呆在那里作什么,随我来!”他转过身子,缓步而行。
帐篷那边呼啸之声大起,十余匹健马,一起奔了过来,凄厉的呼啸夹杂着震耳的啼声,委实叫人胆战心惊。但铁心男仍是慢慢地走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桃花远远地瞧着,心里又忧又喜,喜的是铁家的儿郎果然是出色的英雄,忧的是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怕不是这些野强盗的对手。十余铁骑瞬即将铁心男包围住了,铁心男连眼皮都不抬,马上的汉子手里虽拿着长鞭大刀,竟偏偏不敢出手。直走出数十丈外,铁心男才停住脚,冷笑道:“好了,你们干什么找我,说吧。”
迎面一匹马上坐着的虬髯独眼大汉厉声道:“我兄弟先得问问你,那东西可是在你身上?”
铁心男笑道:“不错,是在我身上,但就凭你们兄弟这几块料,可还不配动它,你们若认为我到关外是躲你们,你们就错了。”
那独眼大汉怒吼道:“放屁!”突然一提缰绳,迎头飞驰而来,长鞭迎风一抖,“叭”的,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毒蛇般抽了下来。
铁心男叱道:“下来!”
手一扬,不知怎地,已提着了鞭梢,乘势一抖,独眼大汉百来斤重的身子,竟被他凌空抖起,摔在两丈外。铁心男身子一抡,马群惊嘶着退了开去,突然刀光闪动,两匹马自后面偷袭而来,鬼头刀直砍铁心男的脖子。
铁心男头也不回,身子轻轻一缩,两把鬼头刀呼啸着从他面前砍了过去,他长鞭扬起,鞭梢轻轻在这两人胁下一点,这两条大汉就滚下马来。一人被马蹄踢中,惨呼着滚出几丈,自己手中的刀将自己左脸整个削去了半边。另一人右脚还套在马蹬里,急切中挣它不脱,竟被惊马直拖了出去。
他举手投足,霎时间便打发了三个人,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别的人可全都吓得呆住了。
铁心男微声笑道:“李家兄弟的马上刀鞭功夫,原来也不过如此,别人想动我怀里的东西,还有话说,不料你们竟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也想插一脚。”
笑声未了,突听身后一人冷冷道:“李家兄弟不配动你怀里东西,毛家兄弟配不配?”
这语声有气无力,像是远远自风中飘来,简直教人听不清,但越是听不清,就越是留意去听,一听之下,就好像有无数个瞧不见的小毛虫钻进自己的耳朵里,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割下来。
铁心男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峨嵋山上三根毛……”
身后另一个人怪笑着接道:“人鬼见了都难逃……嘻嘻,这句话原来你也听过。”这声音却是又尖又细,宛如踩着鸡脖子,刺得人耳朵发麻。
铁心男一寸一寸地转过身子,这才瞧见身后一匹大马,特制的大马鞍上,一排坐着三个人。
第一个骤看似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仔细一看,这“孩子”竟已生出了胡须,胡须又白又细,却又仿佛猴毛。他不但嘴角生着毛,就连眼睛上、额角、手背、脖子……凡是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生着层毛。他面上五官倒也不缺什么,但生的地方却完全不对,左眼高,右眼低,嘴巴歪到脖子里,鼻子像是朝上的。这简直不像个人,纵然是人,也仿佛老天爷造他时,造坏了模子,一生气就索性想把他揉成稀泥,却又不小心被他溜进了tā • mā • de肚子,铁心男瞧着他,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也在瞧着铁心男,咯咯笑道:“‘嚼心蛀肺’毛毛虫这名字你总听说过吧,那就是我,你最好莫要多瞧,多瞧两眼,就会肚子疼的!”
铁心男要想不去听他说话,却又偏偏忍不住去听,听完了又觉得直要恶心,赶紧去瞧第二个人。这第二个人模样也未必比那“毛毛虫”好看多少,但身子却比“毛毛虫”整整大了一倍,脖子却比“毛毛虫”长了三倍,那又细又长的脖子上,一个头却是又尖又小,简直和脖子一般粗细,满头乱发刺芒般竖起,一张嘴却像是锥子,上面足足可以挂五六只油瓶。
铁心男拼命咬着牙,说道:“你就是毛公鸡?”
这人咧嘴一笑,露出排锯子一般的牙齿,道:“你莫要咬着牙,无论谁见着我,牙齿也要发痒的。”
铁心男恨不得赶紧掩住耳朵,这人哪里是在说话,这简直像是在杀鸡,杀鸡的声音都比他柔和得多。
他实在不想再瞧那第三个人了,却又忍不住去瞧,他想,这第三个人总要好看些的,世上还有比他们更难看的人么?他不瞧倒罢了,这一瞧之下,唉,老天,前面那两个多少还有些人形,这第三个简直连人形都没有了。
这第三个人简直是个猩猩。“毛公鸡”的身子要比“毛毛虫”大上一倍,这“猩猩”的身子却要比“毛毛虫”整整大上四倍。“毛公鸡”
脖子又细又长,这“猩猩”却根本没有脖子,一颗方方正正的头,简直就是直接从肩膀上长出来的,“毛毛虫”身上的毛又白又细,这“猩猩”身上的毛又黑又粗,连鼻子嘴巴都分不出了,只能瞧出一双野兽般灼灼发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