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那貉怎么伸长了耳朵,再听不到如此音律,不由大为遗憾,道:“谁在奏乐?这么好听,我记得二阶的平河庄园有一支乐队,那个庄主出来还带着人吹吹打打的,好不威风!是她在演奏吗?”
琵琶默然不答,那貉略感奇怪,在原地转圈圈,似乎要寻找音乐的方向。
突然,貉的耳朵动了动,紧接着鼻子也动了动。
“诶?他们找我。”
琵琶终于开口道:“谁?”
貉道:“我的庇护庄园呗。叫那个什么……诶,我不想去。我还想找找音乐呢。”
琵琶认真道:“你应该去,这是你第一次收庇护庄园,也是第一次被祝祷,怎么也应该去一趟。”它见貉还是有抗拒之意,道:“那盘影、浮影、掠影都会主动回应祝祷自己的庄园,甚至都各有好几个庇护庄园也顾得过来。如果你觉得自己精力不如它们……”
那貉立刻道:“好吧,咱们去吧……”
琵琶道:“你去吧,他们是呼唤你,又不是呼唤我们。哪有一道香招出两个渊使的道理?那也太便宜他们了。正好我乏了,回去歇着了。”
那貉“哦”了一声,问道:“你能回去吧?”
琵琶道:“自然,我是渊使,又不是你的配件,难道没了你我动也动不得?”
那貉点头道:“好,我去了。”轻轻一动,身影已经消失了。
等到貉消失不见,那琵琶突然激奏数声,隐有杀伐之意,声音转厉,喝道:“这吵闹的音乐声,该停了吧?!”
是的,那貉耳边听了两声就停止的音乐声,它却一直听得见。那声音如同魔音入脑,在周遭萦绕不去,让它莫名烦躁。
虽然确实是极优美的乐曲,却听得它心中沉郁,怅然若失。
随着它一声厉喝,眼前的阴影一动,一个白色的身形出现。
那是一只白狐。
那琵琶微一顿挫,两只没有眼皮的眼睛全定在白狐身上,缓缓道:“你是谁?是哪个新晋渊使?看着眼生,刚从影泽里爬出来吗?”
那白狐张口,如琵琶和其他渊使一般道:“曼歌,还记得我吗?”
那琵琶再度停下,仿佛在思考什么,然后道:“我不叫曼歌。我是曼影,你是什么影?”
那白狐道:“我不是影。我是阿瑜。你记得我么?”它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琵琶,仿佛要从琵琶上看到什么音容笑貌。
那琵琶没有任何五官表情,谁也不能从它坚硬的木造身躯上看出任何额外的情绪,只道:“你不是渊使?不可能,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白狐似乎有一刹那的激动,但紧接着平静下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熟悉?是我们本质一样吗?我们本质都是剑象。我是绥绥剑的剑象,你是烧槽剑剑象。刚刚那个貉不知是什么剑剑象,你们名为渊使,本质都是剑象。不知罔两把渊使从哪里搜罗来,但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当初在影阆桥上,那貉一见白狐就感兴趣,就是因为它们本质相似。不但都是剑象,而且都是心灵方面的剑象,实在太过相似,一见就觉得熟悉。而那貉脑子又不转弯,把这熟悉当做亲切,自然就有好感了。
至于渊使的本质是剑象,渊使自己未必知道,汤昭也不能确认,但白狐身为剑象,更能一眼看透本质。
只是渊使本质是剑象,但不是罔两的剑象,却又是明白无误融在罔两山体系内的,服从罔两辖制,这其中的变化缘故白狐也看不透。
“那如果是其他原因感觉熟悉的,或许是因为——我们认识?我们曾经那么熟悉,拥有共同的出身,共同的家园,共同的朋友,共同的回忆……”
“刚刚那首曲子,你熟悉吧?你不用否认,因为只有熟悉曲调,会怀疑:‘这莫非是以前听过的曲子’的人才会一直听见这音乐。没听过的如那只狸猫,只听两句就听不见了。你能一直听,肯定还是记得的吧?”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坐在云端上,一起看云海,看晚霞。你会弹琵琶,会吹笛子,天下的乐器没有你不会的。你还会谱曲,有黄莺一样的歌喉,你会把自己写的歌唱给我们听。你弹琴的时候大雁和天鹅都围着你飞翔。你是我们最喜欢的姐姐,是我们白玉京第一才女。”
白狐说到这里,眼中忍不住流下两行泪,大声叫道:“你还记得吧?二姐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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