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派掌门不由扪心自问,倘若当日与谢明流车轮鏖战,真有得胜的把握么?
「千户....」
执掌赤龙府的步流回也上前一步,想要献上忠心。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坐在上首的纪渊抬手打断。
那袭气势熏天的大红蟒袍向前一倾,目光平静垂落。
俯瞰赤龙府主,开口问道:
「步掌门,你那个眉毛发赤的嫡传弟子,怎么不见了?」
步流回微微一愣,有些错愕,随后答道:
「回禀千户,步某让小徒先一步赶回赤龙府。」
纪渊嘴角噙着一抹笑,淡淡道:
「死人沟不会无故动荡,引得地肺震裂喷吐煞气。
本官那一掌声势浩大,却也没有撼动群山的磅礴气力。
步掌门,你所打的主意,无非是两边讨好,左右逢源。
让赫连烈押注董敬瑭,自个儿留在本官这里。
确实老谋深算!
可百密一疏,你又有没有想过,自个儿的爱徒是否跟你一条心?
董敬瑭近五年来,几乎将白山黑水的响马盗匪剿个干净,挣下不少军功。
唯独只有赤眉、黑风等几支未动。」
步流回心头一震,额头立刻渗出汗迹,以他四重天大高手的修为,气血收敛细致入微,哪怕置身火炉当中,也不应该有此表现。
但听到坐在上首的纪千户提及纵横辽东的赤眉响马,这位赤龙府主再难平静,无法保持淡定之
色。
「边军与盗匪勾结,养寇自重,方便行事。这样的例子,从古至今也未断绝过。
只不过,本官没有想到赤龙府胆子这么大,挪用军械,私制雷火,炸开死人沟......几万条性命,这般轻易丢开。
他董敬瑭背后有定扬侯府保着,你的靠山又是谁?
当朝文武百官,六部、内阁、国公、藩王,哪一位担得住辽东鬼患为祸村县,死伤万余的问罪?!」
纪渊最后一句话,如作狮子吼,心神与气血交融,陡然喝出,振聋发聩。
身为一派掌门的步流回,惊得脸色苍白,方寸大乱,险些当场跪倒。
他只知道赫连烈与辽东几股响马有些牵扯,却也未曾刨根究底。
至于勾结董敬瑭,炸开死人沟,这种折损阴德的天大祸事,根本就没想过。
「千户!步某并不知情.....那个孽徒,他是瞒着我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步流回冷汗涔涔,浸透后背,赶忙辩解道。
「这些都不重要了。」
纪渊充耳不闻,对于五大门派,从一开始他就定下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
谢明流率先跳出来,暗地里使绊子,所以第一个铲除。步流回最不服气,而且赤龙府地处昙州,与董敬瑭牵扯太深,难以重用。
完全不像碧水宫、移岳派、长春不老山这几家。
各家掌门见机得快,很有眼力劲,晓得大势在于朝廷,立刻投效过来。
「本官今夜不欲再造杀业,给你两条路走。
要么你去取赫连烈的首级,洗清嫌疑,而后辞去掌门之位,以表知错;
要么你回到昙州,继续为董敬瑭鞍前马后,等着北镇抚司踏破山门。
你自个儿选吧。」
纪渊双手撑着座椅,缓缓起身,看都不看天人交战,无比为难的步流回。
五色神光也似的心念洪流,倏地一跳,如天河垂挂,落向莽莽群山--
「自今日起,昙州边军,若无官衙的文牒、手书。敢于越过此界,视为冒犯朝廷威严,可判斩立决。」
万众目光之下,颗颗晶莹念头化为滚滚阴风,卷起无穷无尽的山石砂砾。
宛若一只大手猛地紧攥,将其捏得四四方方,再以五行熬炼,压得结实坚硬!
其形似一座丈许高的界碑!
七个烁烁放光的念头不住震荡,好像化为龙蛇。
最后,如烧融的铁汁浇灌,生生烙印下一行大字——「有不谐者吾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