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定扬侯府的天字号相师,深得郭铉宠信的裴东升。
“开府建牙?太子被灌了什么mí • hún汤?!
他立过什么功劳?就给这般隆重的赏赐?!
焉能服众!”
披麻戴孝的庞钧闻言大怒,手掌勐地拍在桌上,直震得杯盏晃动,茶水四溅。
“朝野内外,皆如庞总兵一样,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毫无道理。
无奈太子爷一意孤行,还派来南安郡主宣旨。
照我看,太子还没登基,就有做炎武帝的心思了。
想要自个儿培养一个少年冠军侯出来!”
董敬瑭亦是点头,附和道:
“众所周知,东宫对待跟随圣人打天下的从龙老臣,看似处处留情,实则心狠手辣。
庞兄你的义父,凉国公,那是什么样的豪杰?
真要论开国之大功,根本不输开平王、中山王!
结果也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让你我心寒!
堂堂的当朝国公府,让一个贼秃驴打上门。
换成马踏江湖的时候,这时候早就派重兵把皇觉寺围起来了!
每过一日,便杀十僧,本将不信那贼秃驴还不现身!”
庞钧生铁也似的脸色稍微好看,颔首赞同道:
“董敬瑭你这主意好,可惜太子一昧打压武将,让我等难以出头。
某听说,义父出事第二天,赵无烈就带鹰扬卫直奔皇觉寺。
半道给六扇门的焦十九、风朝煌拦住,据说是请了一道东宫的旨意。
逼得赵无烈退回驻地……要我看,定扬侯府也快了。
义父这棵大树一倒,淮西勋贵群龙无首,你们这些九边武将,还能落到好?”
裴东升接过话头,微微笑道:
“所以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凉国公府倒了,定扬侯府的日子肯定也要难过。
太子爷摆明是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跟着圣人的那帮老臣,碍眼又碍手,恨不得统统搬开,这样才好提拔自己的班底上来。
纪九郎即为明证,毫无跟脚的辽东军户,仅仅一年有余,连着官升三级。
现在连开府建牙的割据大权都给了,天无二日,尚且一地乎?
辽东由两大侯府独揽大权,已经一甲子。
这时候再来一座新衙门,个中深意不言而喻!”
董敬瑭与庞钧对视一眼,面色皆有些沉重。
以往边关的武将,中枢的勋贵,所过的日子好生滋润。
豢养私兵、家将,视其为奴仆,出行无不是鲜衣怒马,浩浩荡荡。
牧场的军马、兵部的军械,都如自家的产业一样,随意取用。
可如今个个开始提心吊胆,前阵子侵占牧场田地的阳武侯府,其子就被军fǎ • lùn处。
提及功劳、权势,也只是比定扬侯、昭云侯这些手握兵权的边关勋贵,低一头而已。
因为私用些军马军械,就把阳武侯的亲子杀了,以儆效尤。
这桩事让最为跋扈的辽东边将,晚上睡觉都有些不安稳,捞银子也没往常那么痛快爽利。
“裴先生所言甚是,眼下已非一家一户门庭败落的问题。
本将递帖子与庞兄,邀请你来昙州,也正是想共商大计。”
董敬瑭正色以对,庞钧辖制边镇大营,官拜总兵之位,是个很好的盟友。
放眼整个辽东,权势、武功能比得上这位庞总兵的,也无几人。
倘若拉拢过来,赶尽杀绝纪九郎兴许有些夸张。
可杀一杀那个蟒袍千户的威风,应当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