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听言心思又转了转,她劝道:“陛下,您虽已亲政一年,但太后娘娘和明家积威仍在,有些事情也不必亲自动手,您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这些朝堂上的纷争应该让别人为陛下冲锋陷阵才是。陛下,郑首辅他是您的老师,和您素来亲近,虽有当年郑大姑娘被杀一事,但郑首辅知道此事非陛下所愿,并未曾迁怒陛下,依臣妾所见,您还当多多亲近他,如此,陛下可用之人多矣。”
庆安帝听言心火也慢慢降了下来,道:“爱妃言之有理。且朕已经将郑家的二姑娘赐婚于你兄长,太傅看起来也甚欢喜。母后和明家害了宜然,太傅定不会坐视母后欲垂帘听政之意图的。”
温雅入宫没多久,庆安帝便下了赐婚圣旨,将内阁首辅郑成徽的嫡次孙女,下旨赐婚给了升平大长公主的儿子,温雅的兄长梁邺,明年初就完婚。
温雅听了庆安帝的话心中一惊,太后要垂帘听政?
她道:“陛下,您说母后她,要垂帘听政?陛下不是已经亲政一年多了吗?”
庆安帝冷哼一声,却再不肯就此事多言-这消息是他安插在慈寿宫的小太监传过来的。此事已经成了横亘在他心上的刺,他亲政一年,可再不想再过日日要听命于自己母后,还得看明家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了!
温雅见状也没再多问,她一边小意奉承着庆安帝,一边想着回头得见见母亲,好好商量一番。
此时她倒是慢慢理解了母亲所说的,稍安勿躁,暂时要肃王也在北地能好好的,如此肃王,太后和自己家能达成一个平衡,待她诞下皇子立为太子,朝堂也稳固了自家的势力,届时再谋他事亦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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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华宫。
“陛下又去景秀宫了?”明琇看着下面垂着头气都不敢出的小太监,扯了扯嘴角,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小太监退出殿外,明琇看着摇曳的烛火发呆。
自小服侍她的秋红心中叹息了声,上前低声劝道:“娘娘,您早点歇息吧,现在不比寻常,不为别的考虑,也要为肚中的孩子考虑,有了这孩子,总可以慢慢寻出转圜的法子。”
自从慈寿宫偏殿那场事故以来,明太后虽然将事情的责任都推到了肃王身上,但事情未成还被狼狈捉-奸,庆安帝本就对明琇心中恼怒,再加上温雅泪水涟涟的拨弄,说那日是皇后特意安排的,怕是为了让她恼怒皇上,以为皇上喜欢的是明珞,继而让她母亲不再让她入宫云云,庆安帝更是厌了明琇,那之后就再未踏足过长华宫。
明琇听了秋红的话,原本心中还只是酸苦,听言更是苦痛难忍,眼圈红道:“孩子,孩子,这个孩子,我怕是只能瞒一日保一日,待瞒不住了,也就保不住了。”
明琇实际比温雅还要早有孕,可是她知道升平大长公主,甚至可能自己的姑母都不会容自己诞下孩子,所以就将此事死死的瞒了下来。
当所有人都在庆贺景秀宫有孕陛下有后之时,贺品,礼品和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去景秀宫之时,她这个皇后,大魏的皇后,明明比她先有孕,却竟然声都不敢出,只敢小心翼翼地守着清冷的长华宫,过着犹如冷宫的日子。
就是太后,大概也是嫌恶了她,对她也冷淡了下来。
秋红听言心中大恸,她落泪道:“娘娘,此事,此事也瞒不久啊,要不,要不您就去求求太后,求求太后娘娘,毕竟太后娘娘自小就疼您,您才是她的嫡亲侄女。”
明琇摇头,嫡亲侄女有什么用?再嫡亲侄女,也比不过儿子,比不过皇权。
不过她也知道,她小腹日显,太医那边也不能瞒得住,她定要想个法子。
她道:“秋红,你传信给祖母,我见见祖母。”
因为母亲的事,她已经很久没亲近过祖母,可是此时她思来想去,情况未名之际,祖父也好,父亲也罢,她竟然也都不能全然信任,想到的竟然可能也就只有祖母,会不全从利益出发,会念着祖孙之情,肯帮她护着肚中的这个孩子了。
父亲那里,待她和祖母谈过,试探一番,再和父亲谈不迟。
姑母最看重的是她和皇帝的利益,可父亲最看重的,到底还是明家的利益。但明琇也知道,自己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若是姑母以利相诱,让父亲暂时舍弃自己,只为保住皇权,父亲权衡之下定会肯的。
所以,她只能仰仗着祖母的那一点原先她也并不看重的祖孙之情了。
曾经她还觉得她才是未来的皇后,明家未来的仰仗,祖母重明珞,疼爱明珞甚过于自己,乃是妇人之心,可现在,她能求的,可能仅有的希望,竟然也就是要靠祖母的妇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