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上车时,看到里面坐着的另外一个人后,身体就如拉紧的弓弦,立刻紧绷起来。
整个人活像是受惊的鸟儿一样。
是小叔。
沉鹿头皮发麻。
许和泽不是说他已经走了吗?
怎么还在这儿?
沈泊行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抬着眼睛看她紧张到呼吸都停止的模样。
想起一个小时前他看到的监控视频,沈泊行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了。
他也没有对沉鹿说什么,只是开口对司机说道,“回沈宅。”
沉鹿发现沈泊行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身子渐渐放软了一些,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紧紧闭上嘴,生怕沈泊行会再问上什么话。
好在沈泊行并没有和她说话,只是在看手机。
沉鹿想保持安静,可她终究是没能压抑住咳嗽,总是止不住的咳嗽。
却听沈泊行哼笑一声。
沉鹿立刻缩得更狠,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沈泊行淡淡扫她,只给她递了一瓶温水。
看着那水,沉鹿微怔,默默地接过来,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沈泊行没搭腔。
一路相安无事地回到了沈宅,沉鹿立刻一溜烟的去了客厅,头都不敢往回看。
沈泊行望着她的背影,实在是气笑了。
合着他现在变成了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了?
笑完,沈泊行眼底爬出沉沉暗芒。
沉鹿有时候不逼她一把,她绝不可能迈动一步。
……
沉鹿回来让沈夫人很高兴,不过家里没几个人,都去忙该忙的事情了,显得有些清静。
沉鹿才和沈夫人说了几句话,就看到门外走进了一个人。
她的目光飞快掠过进来的人,又默默把目光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待在沈夫人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沈夫人让沈泊行晚上别走,沈之明晚上回来要和他喝酒之类的话。
沈泊行随意应了一声,说完自己今晚不走后,就直接去了楼上。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沈之明也回来了,沈泊行就像他说的那样,压根没走。
沈之明和他一直都在说商业上的事情,沉鹿也听不懂,默默吃完饭之后,就回了房间。
她洗完澡,悄摸摸地吃了药。
回来之后她实在忍不住咳嗽,沈夫人追着问了好几句,沉鹿不敢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她,只能谎称自己没事。
沉鹿躺在床上,想起沈泊行的冷淡,心里不是滋味,又狠狠唾弃自己的软弱,什么都不敢做,畏首畏尾的样子难看极了。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不想开灯,只能披着毛毯坐起来窗户旁看外面的夜色。
这里的风景很好,静悄悄的,远处的灯火一览无余。
沉鹿看着看着才有了一些困意,正想去睡觉,就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心脏忽地一跳,短促又猛烈。
她小声问,“谁?”
“没睡?”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出来,聊聊。”
一听是小叔的声音,沉鹿怎么都不敢出去,鼓着勇气说道,“我已经睡着了!”
后者沉默片刻,沉鹿不由得往门口走近了一些,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见一阵轻笑。
低沉沙哑,好听极了。
沉鹿的心不停打鼓,想着小叔这会儿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沉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忽的,沈泊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快点,我知道你没睡。”
沉鹿:……
没睡也不能开门。
沉鹿郁闷的想。
“再不开我直接闯进去了。”
沉鹿:……
她磨磨蹭蹭的开出了一条缝儿,露出一双杏眼,慢吞吞问:“有……有事吗?”
沉鹿闻到了一股酒味,又看他站姿随意闲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喝酒后的小叔其实更好看,这时候的沈泊行没了清醒时那么理智,更显得他清越如画,芝兰玉树。
沈泊行垂着眼看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情绪,沉默又包含力量。
“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沉鹿看他不像是喝醉的模样,感觉像是兴师问罪。
她想起了之前许白白对自己说的话。或许产生一些矛盾,这件事就更好解决?
于是沉鹿做好了被沈泊行骂一顿的准备,把门打开了。
沈泊行便走了进去。
二人坐在沙发上,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沉鹿更清晰的感觉到沈泊行身上的压力,她咽了咽口水。
“小叔,你想和我说什么?”
沈泊行看向她。
沉鹿穿的是她一贯在家会穿的睡衣,圆领,露出白皙的脖颈,以及一小节清晰的锁骨。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显得她的脸更小了。
沈泊行忍耐了许久,从昨天发现她失踪的着急,找到她的庆幸,到发觉她疏离后的真相时的啼笑皆非,这些他都在忍耐。
自己下了那么大一盘棋,谆谆善诱的引着她脱离和沈家的关系,可她却听到了自己随口一句应付人的话。
沈泊行不知该说自己这是一招之差满盘皆输,还是该说算计来算计去,竟然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他现在不怎么想忍耐了。
沉鹿正等着沈泊行对自己进行宣判,忽的身体一悬空,腰间多了一道极有力的力量,把她直接给挪了过去。
沉鹿愣神之间,臀下的触感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是温热的,结实有力的一双大腿。
沉鹿怔然抬头,只瞧见沈泊行忽然放大的脸。
她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像脱缰的野马,不管不顾的狂奔。
“小……小叔?”沉鹿磕磕巴巴的喊他,只觉自己快忘记怎么说话了。
沈泊行闭了闭眼,收紧抱着她的力道,微微低头,鼻翼擦过她的脖颈,带起一股似有若无的温热。
沉鹿感到一股弱电般的触感,在脖颈处划过,传遍全身。
她的呼吸陡然变了一变。
“好端端的,怎么见小叔像避雷一样?”他低哑着声音,克制着把她揉进骨血的冲动。
沉鹿万万没有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她有一瞬的呆滞,回过神后,又张嘴说不出话来。
小叔关心的竟然是这个吗?
他怎么还把自己抱怀里……
这个距离太近了,完全不是普通的叔侄该有的距离。
沉鹿的大脑乱极了。
曾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忽的重新出现。
很快,她又否定了。
昨天晚上她可是清清楚楚听见了沈泊行说的话,和她想的可不一样!
沉鹿大脑如风暴一样的在旋转,沈泊行却不满她的一言不发,箍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一些。
一阵压感传来,打乱沉鹿的思绪,她只好看向沈泊行。
“问你呢。”他视线低沉,“为什么和我生疏?”
沉鹿被逼急了,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急急说道,“听见了一些不好的言论。”
“小叔,不能靠的这么近。”
沈泊行哼笑,把她搂得更紧了,沙哑复有磁性的声音在沉鹿耳边响起,“小叔还想和你更近一步呢,你怎么不敢?”
沉鹿如遭雷劈,她的目光落在紧紧抱着自己的沈泊行身上,视线中带着不可置信与震惊。
他刚才说什么?
更近一步?
沉鹿大脑嗡的一下炸开了。
沈泊行捏住了她的后脖颈,迫使她看着自己,又问她,“你敢吗?”
好半天,沉鹿嗡嗡作响的脑袋总算是恢复了工作。
抵着胸膛的手握紧了他的衣服,沉鹿心跳如雷,一双漂亮明亮的杏眸里渐渐泛起道道小心翼翼的期待。
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
她以为自己那一片是虚妄,是永远都不可能成真的念头,竟然成真了?
沉鹿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沈泊行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要验证什么一样,沉鹿极小幅度的抬起自己的手,颤巍巍的,带着试探与局促,触摸向他。
流利的下颌线条,被她用这张手画过无数遍,却是她从未触摸过的紧致与真实。
悬在刀刃上的心,在看到小叔没有任何抗拒时,刀消失了,她的心稳稳落下。
沉鹿像是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重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抱住。
清浅如泉水的笑了出来。
她终于……抱住了自己的月光。
肆无忌惮的,毫无顾忌。
【作者有话说】
沈夫人:无耻!
沈青山:小人!
沈云深:我的妹妹啊啊啊!!!
沈云盛:可恶。
作者:这张,巨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