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她瞄了眼左边的后视镜,见侧方没有来车,索性猛打了一把方向盘,变道超了过去。
那两辆车见没有困住贺定西的车,又铆足了马力追了上来。今天跟车的狗仔不知是什么来路,他们并不满足于tōu • pāi几张照片,想必是想搞一个大新闻。他们一路挑衅包夹堵截,试图逼停贺定西的车。
转眼间青青驾车驶上高架,两辆车阴魂不散,变本加厉地并排包夹了过来。
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手段逼贺定西下车,如果在他们的恶意挑衅下,贺定西做出什么殴打记者之类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下航班起飞在即,时间紧迫,贺定西没工夫停车和他们纠缠。好在清晨路上车辆不多,贺定西观察了一番四周的路况,吩咐青青道:“下个路口超过去。”
“放心吧老板,包在我身上。”青青点了点头,女壮士人设不倒。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信号灯,这会儿没有过往车辆,她准备卡着红绿灯交替的几秒时间冲过去,彻底摆脱他们。
然而就在青青踩下油门的瞬间,宁玦无意地瞄了一眼仪表盘,只见ABS灯突然亮起,仪表盘上转数疯狂乱跳。
宁玦心下一凛,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对青青道:“握紧方向盘,轻点刹车停下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像是突然失控了一样一路打转着冲了出去,直到车后部猛烈撞击围栏之后,才彻底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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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昏迷之后,宁玦睁开眼。他的脑海里一片混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宁玦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他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贺定西,问:“贺定西,青青,你们怎么样?”
前排传来了青青的一声回应,贺定西一动不动地趴在宁玦身上,并没有回答。
宁玦坐起身,艰难地将贺定西的身体扶正,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贺定西的浑身都是血。
宁玦的脑子瞬间陷入空白,他手忙脚乱地抹掉贺定西脸上的血迹,又开口喊了一声:“贺定西…”
青青也很快转醒,刚才的撞击点并不在驾驶座,她只受了一点轻伤。青青回头看了后排血葫芦似的贺定西一眼,只觉得眼前一花,三魂丢了七魄。
她连滚带爬地下了车,拉到贺定西那一侧的车门,浑身抖得像筛糠:“老板…”
“先把眼泪憋回去。”宁玦的脸色异常苍白,但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宁玦看了一眼青青,确认她无恙之后,这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对青青道:“过来搭把手。”
宁玦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崩溃的时候,那两车狗仔早已不知所踪,油箱开始淅淅沥沥地往外漏油,车子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在青青的帮助下,宁玦将贺定西挪下了车。不知道贺定西伤到了哪里,鲜红色的血从他的大腿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办…”青青打完报警电话回来看到这一幕,险些当场昏厥过去,声音里很快就带上了哭腔。
贺定西没有任何意识,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失血还在继续,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青青。”不断有血从宁玦的指缝间涌出,他的声音沙哑地可怕:“帮忙拦一辆车。”
青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跑向路边。好在很快就有好心的车主停下车来,愿意送他们去医院。
青青留在事故现场等待警察到来,宁玦先对贺定西的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然后将他扶上了车后座。在征得车主的同意后,自己转身上了驾驶座。
贺定西的失血并没有停止,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动脉。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脑海里迅速规划出最快到达医院的路线。
宁玦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贺定西一眼,脚下油门一踩,车子闪电一般蹿了出去。
他载着贺定西,眼前却出现了十九岁那年那条曲折蜿蜒的盘山公路,父亲的脸,怎么也化不开浓雾,人声鼎沸的赛道…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让他一时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宁玦又想起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那句话: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会儿,开车把他送下山,也许他就不会…
宁玦载贺定西,就像是载着他前半辈子的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