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角导演应该事先给候选演员也就是他试镜角色的任务小传跟试镜片段,然后越好时间,准备好的演员过来试镜。演员在摄像机跟导演等人面前表演,然后再由对方决定要不要他。
好吧,有的导演跟剧组不喜欢这样准备过于充分的,因为这样会过度限制演员的创作空间。他们更爱看演员即兴发挥,来评判演员是否具有更多的发挥余地。
可不管是哪种试镜,上述的摄影机跟评委角色都不可或缺。演员也是一门职业,来试戏就相当于职场面试,当然得态度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
然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酒桌上的人还在喝酒说笑。
自古酒桌上的笑料有荤有素,中年男人的酒桌荤的多素的少。即使人人手里头差不多都盘着佛珠,也不耽误他们吃肉喝酒说荤笑素。
眼下的环境,与其说是试镜现场,不如讲更加像旧时戏子去唱堂会,不过是给人茶余饭后消遣的玩意。
陈泽没工夫沉浸在强烈的心理落差中,因为他手上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全是周瑜的唱词。准确点儿说,他现在要扮演的人不是郑青松,而是周瑜。
这是一出戏中戏,身为京剧演员的郑青松在扮演周瑜。
最要命的是,赵兴元撒谎不打草稿,陈泽哪里会唱什么京剧。《北京一夜》算不算?那他倒是能吼两嗓子“Onenightin北京,我留下许多情。”。
但是罪魁祸首赵兴元已经彻底醉倒了,整个人倒在躺椅上,连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陈泽就是想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轻了,人家以为他在推诿。说重了,那就是直接讲赵兴元撒谎,在糊弄这帮大佬。这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在坑赵兴元也顺便坑自己嘛。
好歹人家赵兴元辛辛苦苦把他叫来了,又没让他献身□□,还张罗着给他介绍导演,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们的留守时代》的一番男主,多少人盯着流口水的大饼。
酒桌上乱糟糟的,服务员来来去去,压根就当陈泽不存在。
头大如斗的十八线艺人看着自家坐在窗户边上,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咬咬牙,下了狠心。他伸手掏出口袋里白泽泥雕,小声叫唤:“出来,帮我照顾儿子。”
他这些天反复琢磨过,感觉召唤神兽力量的关键不在于小孩子,而是有没有修过仙。因为后来他偷偷让赵喵喵摸过泥雕,也没召唤出紫毛鸡跟白泽。
倒是他家崽儿被他召唤出来的白泽照应过一下午。那个下午的拍摄任务是四个真爸爸去砍甘蔗好卖钱,实习奶爸陶乐单独照应五个孩子。
陈泽哪里放心,就试探着跟白泽打商量。嘿,祥瑞就是祥瑞,还真挺给面子的,居然真现了身。
虽然晚上他回去的时候,陈梓潼小朋友表情有点儿崩溃。因为白泽追着他教他背诵《山海经》。
那一回也是除了陈梓潼跟他之外,包括小朋友在内的其他人都没看到神兽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教人类幼崽的经历不太愉快,这回陈泽都要敲烂泥雕了,白泽还是没露脸。
陈梓潼默默地将手放到臭爸爸手上,小声道:“爸爸。”
一道雪亮的光几乎刺瞎了陈泽的眼睛,白泽大人登场永远都是这么的仪式感十足。
雪白发亮的神兽朝陈泽微微点头,然后转过脸,严肃地盯着陈梓潼:“今天,我们接着学习《山海经》。”
它那口普通话简直就是标准的播音腔。
陈泽默默儿子呆滞的小脸,决定还是当个严父,不干扰老师的教学进程。
虽然他觉得三岁半的人类幼崽学个《三字经》或者数数会比较合适。
他将孩子托付给免费的临时家教,自己也苦大仇深地投入到戏文学习中去。那么长的戏文,背下来就要他的命,何况还得学唱念做打。
酒桌上觥筹交错,无论是喝醉了的赵兴元还是跟人说笑的瞿导,谁也没有关注陈泽的意思。
就连先前他说的要看看陈泽来段《群英会》,都像是随口一提的笑话一样。
陈泽却不敢不当真,他插上耳机,就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开始死记硬背的现场学习。
可他刚反复将唱段听了三段,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瞿导就已经开始催促:“怎么,要准备多久?是不是得把行头给你扮上?”
陈泽浑身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一直都不是那种会来事的人,就只能朝瞿导尴尬地笑:“我怕记不牢。”
“能唱到哪里是哪里。”瞿导脸上像是浮着笑,又像是板着脸,说话声音也不轻不重的,“不然你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陈泽赶紧点头,把那页压根就谈不上剧本的台词放在茶几上,然后又将手机塞给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崽儿。
这可是他爹眼下最贵的固定资产了。
陈梓潼紧紧抱着手机,眼睛亮晶晶,声音清脆好听:“爸爸,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陈泽笑着蹭儿子的脑袋:“嗯,爸爸干完了活给我们买大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