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大牛爷爷的儿媳妇带着老人的孙子改嫁,在乡间也是桩稀罕事。因为农村地区默认寡妇改嫁是不带小孩的,尤其是男孩子。
理由很简单,孩子是家里头的根,是血脉的延续,儿子没了就看孙辈。如果女方把孩子都带走的话,就相当于这户人家绝了户。
但当时大牛爷爷的儿媳妇死活要带着孩子走,两个老人又舍不得小小年纪的孙子离开了母亲,最终只能遂了她的愿。没想到当年这个失去丈夫的女人之所以那么坚持,居然是因为听了位算命先生的话。
那年她丈夫死了,村里头来了个走街串巷的算命瞎子。说来也神奇,这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算命却相当的准,一桩桩事情都被他说得分毫不差,村民都说稀奇。
本来因为失去丈夫而对生活心灰意冷的女人,就请他算了挂命,想好好看看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
没想到那算命先生一瞧见她,再拉着她儿子捏了会儿骨头,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连算命的钱都不要,掉头就走。
女人慌了,赶紧追上,非得问出个所以然。这一问,得到的答案直接吓坏了可怜的女人。
瞎子告诉她,她婆家是绝户的命,儿子出事了,现在该轮到孙子了。
女人当场就瘫了下来。丈夫死了以后,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儿子,现在这个看上去有大神通的算命先生告诉她儿子也要出事,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苦苦哀求,希望算命先生能给个破解的方法。
那算命先生却坚决不肯讲,说天命不可违。最后被她追的没办法了,先生才勉为其难告诉她一招,就是带着孩子赶紧离开这个村子,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带着孩子改嫁,然后将孩子上人家的族谱。
这么一来,她儿子就相当于别家的子孙了,那命运的诅咒自然也就落不到。
算命先生一再强调,此事千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她泄露天机,他自己遭天谴不说,她儿子也会遭受千百倍的报复。
陈泽听到这儿,不得不感慨,估计天底下的算命先生能混出头的,那都是妥妥的心理学专家。看看,蛇打七寸狗打头,一下子扼住了人家命运的咽喉。
失去丈夫的寡母最担心的是什么呀?那肯定是孩子。其他事情都好讲,一旦涉及到自家孩子的事情,就算是三分相信也会在强烈的母爱担忧加持下,直接化成十分。
果不其然,大牛爷爷的儿媳妇本来就是个朴实的乡间妇人,连算命先生都没见过几位。一听这话,她哪里敢跟外头讲。
为了带儿子走,她大吵大闹,跟婆家娘家都彻底翻了脸,以决绝的断舍离方式强行跟过往的生活做了切割。
可惜的是厄运似乎并没有放过这对母子俩。即使她按照算命先生的指点,找到了合适的再婚对象,并且将孩子上了族谱,但她儿子还是丢了魂,成天浑浑噩噩的。
也晓得吃也晓得睡,但要他读书是不可能的,跟外人连话都不说。大夫讲这个叫什么自闭症,她也没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毛病,就知道孩子这辈子大概是废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女人更加不敢跟先前的婆家还有自己娘家联系了。都走了这么远,情况还这么严重,那要是再搭上线的话,岂不是直接连孩子的命都没了。
后来时间越久,孩子情况不见好转,女人也不想再跟过往的生活有联系。
人都这样,过得好的时候,想要衣锦还乡,叫别人好好羡慕一下。可过得不如意的话,那就最好不要再碰到任何熟人,省得叫旁人看了同情唏嘘感慨。
没想到峰回路转,都过了这么多年,当母亲的人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儿子却突然间清醒了,指着电视机上的老头老太太喊爷爷奶奶,还清清楚楚地说出了小时候的事。
久病床前无孝子,常年照顾自闭症小孩的父母内心的崩溃不足与外人道也。到这份上,做妈的人哪里还顾得上当年那个瞎子所说的家族诅咒。赶紧先带着孩子回老家,指望着他能够好起来。
这一回,她倒是没选错。因为随着回村的路越来越短,儿子也越来越清醒,起码从外表上看上去,已经跟个正常小伙子没有区别了。
这个叫强子的大男孩帮忙陪嘉宾们上山的时候,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脑袋:“其实我是找到回家的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妈带我出去没多久以后,我就像进了一个大宅子里头。不管我怎么走,死活走不出来。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我爷爷奶奶,就突然间知道该怎么回家了。”
嘉宾都听得稀奇,陶乐更是一个劲儿地追着问:“那大宅子长什么样?到底在哪儿啊?”
强子腼腆的很,只老实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去过那儿。”
其他人跟着嘻嘻哈哈,全当听回热闹。其实比起历经坎坷的小孩子,那个算命瞎子的目标是孩儿tā • mā • de可能性更大。
没听见吗?他妈带着他改嫁,嫁的就是个老光棍。这回也是光棍喝醉了酒,一头栽在山里头死了,不然说不得母子轻易回不来呢。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算命的瞎子刚说了他妈应该找的夫家条件,就有现成的人送上门来?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搞不好就是老瞎子故意诓骗了寡妇去填老光棍的坑,估计赚了不少好处。
5月份的山上瞧着可比3月初的时候热闹的多。地上树梢叮叮挂挂的野果都不少。他们今天上山的目的就是采摘野果,好给老人的儿媳妇酿酒。她酿果子酒的时候,无论是在哪个夫家的村里头,都是出了名的。
众人跟着小向导走到树下。说来也怪,明明强子已经好些年没有回过村,但他对山上的一草一木却分外熟悉,好像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陈泽好奇问他时,他却抓抓脑袋,又是迷惑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在那屋子里头关着的时候,也经常到山上来玩。”
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摘完野果,中午陈泽带着儿子回山洞午睡时的经历。
刚进山洞门,他就瞧见了猴三蹲在地上,手里头还摇晃着竹筒,浓郁的果酒香气弥漫着整个山洞。
陈泽正要笑着表示自己不喝酒。喝酒太长肉了,完全是减肥大忌,况且他还在拍节目呢。
不曾想,强子先激动地跑了过去,高兴地抱起猴三:“你也出来啦,咱们还一块喝酒。”
猴三高兴地点头,捧着竹筒往强子怀里头塞。看样子,它跟大牛爷爷一家人的关系还真是亲密。就是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你俩还真是不嫌弃彼此。
没瞧见跟猴子一块儿来的大鸟都不屑地昂起了头吗?
山洞冬暖夏凉,5月份已经摸到了夏天的脑袋,午后看犯困,陈泽实在是扛不住了,直接搂着大家已经开始眯眼睛地儿子上床睡觉。
小喵也懒得理会山洞里头的三个傻子,跟着趴在它家小主人脑袋边,开始伸懒腰睡觉。
唉,要不是为了小主人的安危着想,喵爷它现在应该在家里头看着大白那个二傻子呀。因为害怕大白没人照顾,雄性成年人类还把它送去了臭狐狸家里头。
一想到大白的清白时刻有可能不保,喵爷它就心塞。塞着塞着,它便睡着了。
山洞里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先是陈家父子,然后是喝了酒的强子,最后连猴三都蜷缩成一团,张开嘴巴流哈喇子。
只剩下跟它一块儿来的大鸟蹲在原地,深深地呼吸。
陈泽睡得迷迷糊糊的走进了一个大宅院,真大,有点儿像他曾经游历过的苏州园林,瞧瞧人家那雕的刻的屋顶上站着的房檐下贴着的,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显示造宅子花费的昂贵。
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估计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然后他瞧见了一个小男孩,摸一摸不到10岁的样子。眼睛挺大,皮肤有点儿黑,个子不高,人站在屋子里头,始终盯着窗户看,似乎想出来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来来回回地走,却始终没有走出来。
旁边有个瞎子模样的男人摸着胡子,毕恭毕敬地站在个老头儿面前:“老先生,无妨,狌狌是异兽,耐不下性子是正常的。它与杜家人世代交好,只要有杜家人在,它就不会逃跑了。”
那老先生闭着眼睛叹气:“总归不好,白白叫它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