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羽低着头“嗯”了一声。
薛璎抬头看看和煦的日光,心情一片大好。
有些人啊,不被逼上一逼,就是不懂往前迈一步。就像之前的她,不也是给逼上绝路才蓦然想通的吗?
她这边怡然笑着,下腹却忽然传来一阵痛意。
这痛感与记忆里最不愿回忆的那一段应和上,她似乎一下知道了是什么,一把抓住傅羽的手,说:“先不说傅将军婚事了,我……我要生了。”
傅羽吓了一跳,愣了愣忙回头喊人。
产婆早在十日之前就入住了公主府,薛璎临盆的日子也是合着预期来的,除却因郑王到的时候不巧,导致魏尝临时受召入宫,并没有什么意外。
但对薛璎而言,这就是最大的意外了。
怎么真是宿命难逃啊,魏尝之前天天陪着她,结果到她要生了,人却又不在身边了。
大冬天的,生产着实不太容易,薛璎被抬入卧房,跟着进去四名经验老道的产婆。汤药,热水,巾帕,木桶,纱布,一应用具悉数备好,下人问产婆是否还缺什么。
薛璎一边熬着痛,一边抢着答:“还缺……还缺一样。”
下人赶紧转头来请教她。
却听见她咬着牙说:“魏驸马……”
“……”
外头羽林卫立刻快马加鞭去皇宫请驸马。正在与冯晔议事的魏尝霍然起身,忙不迭狂奔而出。
冯晔在后头大声呼喊:“朕许你禁宫御马——!”
魏尝得了恩典,骑上一匹快马风风火火穿过宫门,引得皇宫中不明所以的宫娥慌里慌张避让。
有人在狂风过境后窃窃低语,一名宫婢问:“方才那是谁?”
另一个道:“没大瞧清,好像是魏驸马?”
还没等下结论,片刻后远远又来一骑,风似的一眨眼闪了过去。
“这又是谁?”风中凌乱的宫婢抚着飘扬的额发问。
另一个哆哆嗦嗦:“好像是陛下,咱们方才没行礼呢……”
两刻钟后,公主府一前一后奔入一高一矮两名男子,正是魏尝和冯晔。
俩人直奔薛璎主院,比他们更矮的那个已在里头打转——七岁的魏迟在卧房门口急得来来回回小跑,瞧见他们一下蹦起,说:“阿爹阿爹,陛下陛下,阿娘在生妹妹啦!”
卧房里传来薛璎隐忍的呼痛声,魏尝抬脚就要入里,却被下人拦住:“驸马使不得。”
他一把搡开拦路的,怒道:“让我进去!”
冯晔也一把搡开一个:“我也进去!”
魏迟眼见自己落了下风,立刻跟着虚虚作个搡人的手势:“我也进去!”
魏尝惊骇回头,把魏迟先拉到一边,示意他别捣乱,而后看着冯晔道:“陛下……陛下就不要了吧。”
“你都能进去,朕为什么不行?这里的人,还敢不听朕的话吗?”
“不是……”一头热的魏尝冷静下来,“您进去不合适……”
“不行,朕要进去!”
魏迟也道:“我也要进去!”完了好像觉得“我”这个自称相比“朕”不太有威慑力,又道,“本小公子也要进去!”
里头薛璎将外边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其实知道魏尝在门外,她那颗心就安了,根本没想叫他到里头见她丑态,于是提气朝外道:“都听我的,一个也别想进来!门外站好了!”
她这一吼,不知使上了什么劲,一名产婆兴奋道:“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一些了,殿下再喊一嗓子吧!”
仨人彼此对视,心领神会。
冯晔赶紧冲里边喊道:“阿姐,你今天午膳吃了什么,快说给我听听啊!”
薛璎提气喊:“小米粥——!”
产婆激越道:“又出来一些了!”
魏尝连忙加劲:“那你晚膳想吃什么,快说给我听听啊!”
“你——!”
魏迟眨巴眨巴眼:“阿爹能吃吗?”
魏尝呵呵一笑:“你阿娘话没说完呢,她是说想吃我做的吃食。”
连着喊了几轮话,薛璎气力所剩无几,渐渐没了声,仨人只能在卧房门外参差不齐来回踱步。
原本挺冷的天,人人踱出一身汗。
又一炷香过去,冯晔心里焦躁,瞅着魏尝道:“魏驸马,你别在朕跟前晃了成不成?朕头都要给你晃晕了!”
魏尝也急啊,当即道:“陛下,您在晃,臣也晕,要不咱们调整个步幅,统一一下?这样谁都不晕了。”
冯晔眼睛一亮:“还是魏驸马聪明!”
魏迟忙自告奋勇道:“我喊一,咱们一起迈左脚,我喊二,咱们一起就迈右腿,阿爹陛下好不好?”
俩人齐齐点头。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卧房门口整齐划一的步幅配合着薛璎吸气呼气的动静,稍顷,一声婴儿啼哭声响彻云霄。
仨人蓦然停步,连排站好,齐齐贴上门框使劲往里瞅。
产婆的声音传了出来:“母女平安——!贺喜殿下,贺喜陛下,贺喜魏驸马,是个可爱的女公子!”
“我有女儿了!”
“我有妹妹了!”
“朕有侄女了!”
仨人扒着门框异口同声,热泪盈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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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我也热泪盈眶,老铁们下本再见啦!感谢大家又陪我走过一本书,还是那句老话:故事还有很多,我慢慢讲,你们慢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