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我现在是食物链的顶端,一切由我说了算,我心情不好,谁都不好过。”
回应他的是一片嘟嘟声,贺章年从容淡定地将位置发了过去,又叫司机改了道。
——
幽静清新的邻家小院,郁郁葱葱的竹林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声声潺潺。
宋则之坐到贺章年的对面,贺章年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空气中流淌着浓郁芬芳的茶香。
“你明天要做手术,不宜饮茶。”
贺章年笑了笑:“管得倒宽。”
说着他还是放下了茶杯。
宋则之抿了口茶,鼻间萦绕着浓郁纯正的茶香,回味又是一片甘甜,果然贺章年拿得出手的都是好东西。
贺章年没说话,宋则之就先开口了:“你叫我来就这?
陪你发呆?”
贺章年看了眼宋则之,有时候他竟羡慕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弟,虽然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人间冷暖他都体验过,懂得那种人类奇怪的情感。
他其实一直挺纳闷曲夏月为什么会为了曲嘉容付出一切?
那年为了凑医药费甘愿出卖身体,现在又为了他的骨髓,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同样的宋则之那么厌恶自己的过去,甚至假装忘记了它,当它不存在,可最终也为了许时念去直面。
这种为了他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感觉,他没有过,没人为了他这么做过,他也没为别人做过。
就算现在捐骨髓给曲嘉容,他也是衡量过得失的,捐赠骨髓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还能让曲夏月记一辈子的恩。
当然如果对象不是曲夏月的弟弟,他或许根本不会捐赠骨髓,别人的命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普度众生的佛祖,救苦救难的菩萨。
要说拿这件事威胁曲夏月陪他睡,他没这么卑鄙,可说就为了她几句谢谢,请他吃两顿饭的,他没听过别人说谢谢?
没人排着队地请他吃饭?
他图这?
宋则之:“你真当我闲?
不说我走了。”
“你要走了,明天我会不会去医院就说不准了。”
宋则之:“……所以你现在是为情所困吗?”
贺章年的目光瞥向宋则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
“帝都的医疗设施好,我给你安排看下眼睛吧。”
“呵。
装。”
“你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心我搞一堆烂摊子让你在帝都待个一年半载地回不了宁城。”
宋则之:“我老婆会来陪我的。”
贺章年不屑地嗤笑道:“许老师可不像这种小鸟依人型。”
宋则之:“……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说点有用的话?
我不想陪着你在这种环境幽静的地方伤春悲秋。”
“坐着。
我想想。”
“还想什么?
不就是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吗?”
贺章年从容的面色顿时有了微末的变化,薄唇轻启:“你放屁。”
“不承认哪句?
不承认你喜欢她?
还是不承认她不喜欢你?”
贺章年没说话,宋则之轻蔑的嗤了声:“看来是后一句。”
“我有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
“你是被帝都的这些莺莺燕燕惯坏了吧?
是不是觉得你稍微用点心思,别人就得前赴后继地扑向你啊?”
贺章年:“我看你是被许老师下蛊了吧,将她惯得无法无天,毫无尊严可言。”
宋则之:“我乐意,生活滋润多彩,不像你。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牺牲很大,无条件捐赠骨髓,怎么都得朝你示好了吧?
可是这女人呢?
非但不是,还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你可是贺章年诶,谁不是上赶着巴结你?
她有什么资格拿乔是不是?”
贺章年:“觉得自己很厉害?
都能分析我的心理了?”
“你敢说没这么想?”
“没有。”
就算不是被他完全猜中了,可也bā • jiǔ不离十,贺章年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难得碰上一个称得上有好感的人,偏偏这人没将他当回事,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
宋则之又喝了口茶,缓缓说道:“看在这茶的份上,我不如教你两招。”
“你教我?”
贺章年差点笑了,他还不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等级?
宋则之冷嗤:“行,你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站起来想走,贺章年又叫住他:“我随便听听。”
装。
宋则之重新坐下,严肃地说道:“在这之前,你自己得清楚对别人是什么感觉,要是一时兴起,我劝你别害人。”
贺章年的眉头轻皱,抿着嘴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宋则之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别告诉你也没打算跟人长久地一起?”
贺章年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边沿,轻淡地出声:“将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
“那你还是别招惹夏月了,不然我老婆要杀了我,她这个闺蜜比我都重要。”
“难道你一开始就认定了这辈子就是许老师一人了?”
宋则之回答得很坦然:“是啊。”
“这真是一个签过离婚协议书的男人会说的话。”
贺章年的口吻有些不屑。
宋则之:“……活该别人看不上你。”
贺章年:“教我的招呢?”
“不想助纣为虐。”
——
第二天早上七点,曲夏月跟许时念夫妻就在医院里等着了。
随着手术时间的临近,曲夏月的心跳越来越紧张。
可是八点到了,贺章年没出现在医院,打他电话没人接听。
九点……十点……
曲夏月自虐似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系统声,整个人快被绝望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