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听她问起来,俞铮先是沉默一会儿,说:“太后先会保贾煜侧妃的位置,然后保贾家的脸面。”
“那贾明淑呢?”
“在母后眼中,个人是不重要的,家族有荣光个人就有荣光,而每个人都需为家族的荣光出一份力,一旦个人做出有损荣光的事来,为保家族,他会被最先割舍掉。”
舒绾觉得贾明淑真是个又糊涂又精明的人,在大事上糊涂,小事上精明。
却也同情的说:“她是个普通女人,有七情六欲,你不要她,还把她留在宫里,也难怪她受不了,寂寞到了极点就做出糊涂事来。”
俞铮拒绝背这口锅。
“当初是太后选的她们入宫,她们也自愿为家族牺牲,皇宫不比寻常人家,过不下去就和离,她进来了就没办法轻易出去,这不能怪我。”
“长公主真厉害,你说她得在宫里布下多少眼线,才能截下这样的秘密。”
舒绾只觉脊背发凉,又觉得未央宫也不靠谱,不知道太后和长公主会布下多少眼线。
俞铮虽然去西北做封王这么多年,但他自幼养成的本领并未生疏。
他对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活的好很是拿手。
故安慰舒绾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贾煜、解节为侧,敬和为正妃,靖儿的府中注定静不下来了。”
一想到儿子将来的日子过的不安宁,舒绾就叹气。
“他是太子,历朝历代坐到太子位上的人,谁不是兢兢业业。”
“我有时候挺希望靖儿是真心喜欢解节,而不是为了权衡。”
舒绾有些心疼儿子。
本来俞成靖可以是一个无拘无束的王世子,却在这个年纪就要抗下如此沉重的包袱。
也可能此生都无法体会人间最真挚的情爱了。
这就是拥有无上权力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陛下,太后请皇后娘娘去宁寿宫。”外面宫娥来禀。
“何事?”
俞铮敛起方才温情的模样,似乎连眉毛都严肃的悬起来。
“回禀陛下,刘嬷嬷说,谨妃暴病不治,薨了,太后请皇后娘娘过去商议料理后事。”
今早小解妃才去宁寿宫跟太后说她的事儿,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舒绾有些慌乱的看了眼俞铮,只听他平静无波的吩咐道:“来人,更衣!”
见舒绾还在怔愣,俞铮摩挲她的后背安抚道:“快起来更衣吧,我随你一起过去。”
……
贾明淑确实死了,不是移花接木、偷天换日的把戏。
毕竟女子落胎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卓温娇当初命大的活下来,贾明淑却未能。
此刻,她的遗体正停在昭阳宫内殿的地上。
死前穿的是那身旧的白绫寝衣,被血染成了殷红色,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奉命跟着罗通来堕胎的四个小太监见她死状可怖,怕的往后直躲。
“愣着做什么,快把脸盖住,收拾干净,再给她换身衣裳。”
罗通气愤的对没见过世面的小太监们指手画脚。
贾明淑的婢女安娘显然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到了,先是吓得瘫坐在地上,再瞪着双目如同牛眼,最后趋于疯癫。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太监如同索命的罗刹鬼,害死了贾明淑。
他们又是用木杵去撞贾明淑的肚子,又是用布裹着她的使劲儿勒,最后用木杵用力撞她被布缠起来的肚子。
血顺着她的腿流了一地,后来在乱撞之下,她的嘴也往外吐血。
这是行凶,是他们杀死了贾明淑,硬生生用木杵将她撞死的。
腥热的气味令人作呕,安娘疯癫着,呼喊着往殿外外逃,边逃边喊“shā • rén了!shā • rén了!”
“快将内个疯子抓回来。”
罗通忙让小太监们拦住往外冲的安娘,并用手捂住她惊呼的嘴。
“这要是惊了太后和陛下的驾,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小太监们一听怕极了,七手八脚的将安娘按押在地上,去堵她的嘴。
没一会儿,死命挣的安娘竟也断了气,被他们失手捂死了。
“罗总管这、这可怎么办?”
罗通立在两具尸体旁,垂眸冷冰冰的说:“谨妃暴病而亡,忠仆安娘触柱殉主。”
看几个小太监还傻愣着,罗通立起眼睛骂道:“触柱!触柱!真是蠢货,你们是瞎吗?”
其中一个还算机灵,拖起安娘的遗体,按着她的头在凳子上猛磕了两下。
罗通这才满意的看着两具尸体破碎、凌乱的摆在地上。
他才不管这是两条人命,他只知道太后交代的任务完成,他可以交差了。
罗通走后,留下几个小太监善后。
“这谨妃主仆真可怜。”
一个小太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裙给遗体换上。
内个机灵的小太监不知哪捡来的,也不知道原来是擦什么的抹布在擦净尸体上的血渍,冷哼一声说:“你不可怜,你那命根子都被人切了,不比她可怜。”
这宫里谁不可怜,还有工夫去可怜别人。
“她今儿死了,下葬时还是锦衣玉器、妃嫔大礼,你明儿死了就是破席卷身扔去乱葬岗。”
可叹,浮萍随水逝,冷雨葬娇花。
红消香断有谁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