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义光说完又看了眼程朔川,见他那一脸死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程杨朝严暖点了点头,看向程朔川时叹了口气,似是对他颇为无奈,倒也没再说话,跟在程义光后头一起走了。
只剩下严暖和程朔川两个人,严暖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心底默默松了口气,她拉了拉程朔川的衣摆,“你怎么都不打招呼呀。”
程朔川捏了捏鼻梁,只说了一个字,“烦。”
他牵起严暖,往泊车的地方走去,边走还边说着,“以后你少理我爸。”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严暖实在太好奇了,坐到车上,她乖乖系好安全带,想了半晌,她决定换一个角度问问题,“那程杨是你亲哥哥吗?”似乎嫌自己的表述不够清晰,她加了一句,“那种同父同母的……”
“我们是同父异母。”
帝都秋夜微凉,就连灯光的温度好像都比寻常冷了些许。
等待红灯的间歇,程朔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缓缓开口,“其实和你在电视上看到的穷小子故事有点像,我爸一开始是个穷光蛋,山里出来的,有头脑,但没本钱,出来闯荡,因缘巧合遇上了我妈,后来他们结婚,他得到我外公的帮助,顺利开始发展事业。
“再后来他们生了我,我三岁的时候,有个女人带着孩子找上了门,说来找她老公。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爸在老家结过婚,那时候没到扯证的年纪,他们就没有扯证,但办了酒席,全老家的人都知道。
“我爸解释,他出来之前就跟那个女人说过,不要等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程朔川颇为讽刺的笑了声,他偏着头,看了眼窗外。
“我妈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的爱情婚姻遭受双重背叛,更无法接受其实自己才是后来者,她一气之下带着我离家出走,去了南城,一个漂亮的,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还有钱,很快就被租住的那个小区的混混盯上了。
“一天她带着我回家的路上,那几个混混想对她……”
程朔川微微一顿,没有说完,但严暖也知道了他的意思,抓着安全带的手微微一紧。
“当时我就在旁边,可当时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被人抓着手脚,那条路临着河,我妈挣脱开,跳河了。”
前头空旷,他提高码数。
“那几个混混没救人,慌乱之下带着我一起跑,然后半路又把我丢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走了一天一夜找回那个湖,从别人的议论中的得知,就差那么几个小时,我爸追到了南城,夜里在湖里打捞上来我妈,已经死掉了,他正在找我。
“我不想被他找到……后来我爬上别人的长途运货车到了雍城,再后来,被送进了福利院。”
“过了一年多我被找了回去,我爸当时已经做出了一番成绩,再加之我外公在我妈出事前就已经去世,没人管得了他,我回去的时候,他为了名声和后继有人着想,正式娶了那个女人,嗯……程杨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而我当时自闭症越来越严重,也从不出门,外面几乎没有人知道我。”
至始至终,程朔川的语气都很平静,说自己的故事,就像是在旁观别人家的悲欢离合。
严暖听完,心里复杂,她看着程朔川冷峻侧脸,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她换了个话题,“但你和你哥…程杨,关系好像不是那么糟糕。”
饭桌上她注意了,他冷脸相对的至始至终都是程义光,程杨说什么他还能听进去一两句。
程朔川回答,“这些事跟他没有关系,甚至跟他的妈妈都没有关系,谁的错,我分得清。”
所以说,他至始至终不原谅的,就是程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