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以前,她肯定说没有。
可现在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就算嘴硬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傅云珩对小女孩是温柔的。
他唇角在上扬,满眼笑意。
是她很久没见到的他隐藏起来的一面。
其实博慕迟依稀有点记忆,小时候的傅云珩是温柔的。至少对她,对季云舒,他都是温柔有耐心的。
后来怎么“长歪”了,博慕迟就不得而知。
因为她个性也有不小变化,随着年龄增长各方面原因,人总会有改变的。这是自然现象。
她正胡思乱想着,傅云珩终于注意到了她这号人物。
两人视线相撞。
片刻,没等博慕迟挪动身体,傅云珩已经抬脚朝她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的依旧清爽干净,上班期间永远不变的黑裤白衣搭配,和前两天看到不同的是,他今天上身是一件圆领T恤搭配的白衬衫。
博慕迟猜,他可能是觉得穿一件还有点冷。
“发什么呆?”傅云珩走至她面前。
博慕迟眨了下眼,抬眸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牵着的漂亮小女孩。看两人手指勾着,博慕迟小气地生出了点醋意,长大后她都还没跟傅云珩牵过手呢!
内心想法很多,情绪波动很明显,但面上的她却淡定如神,“在想——”
她说:“我们小傅医生什么时候开始带小朋友玩了。”
傅云珩瞥她一眼,神色自若道:“我没记错的话,我五岁那年就带过小朋友玩。”
“……”博慕迟愣住,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耳朵莫名发烫,“哦。”
她抿了下唇,佯装淡定说:“可是你带的小朋友已经不记得了。”
“嗯。”
傅云珩并不生气,点点头陈述事实,“她记性是不太好。”
博慕迟噎住。
她瞅着面前的傅云珩,一时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记性真不好,还是调侃她?
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正想再说点什么时,小女孩先出声了。
“哥哥。”啾啾边舔着糖葫芦边扯傅云珩衣服,“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就是漂亮姐姐。”博慕迟主动回答,蹲下和她说话,“你也好漂亮呀,你是漂亮妹妹对不对?”
听到有人夸自己,啾啾笑着眯起了眼,“姐姐,我叫啾啾。”
“你名字真可爱。”博慕迟弯唇跟她介绍自己,“姐姐叫兜兜。”
“姐姐的名字也可爱。”啾啾非常礼尚往来。
博慕迟被她逗笑,忍不住问:“姐姐能捏一捏你的脸吗?”
傅云珩:“……”
啾啾:“可以呀,哥哥刚刚也捏了我的脸。”
听到这话,博慕迟抬头看了眼傅云珩。
这一眼怎么说呢。
傅云珩总觉得她给出的讯号,不是友好的。
跟啾啾认识聊了两句,博慕迟看向傅云珩,“你就是单纯带她出来买糖葫芦的?”
傅云珩应声,“去那边再给她买个玩具。”
博慕迟狐疑看他。
傅云珩解释:“束正阳,另一个医生让买的。”
博慕迟“哦”了声,毛遂自荐,“那我帮你们选?”
傅云珩没拒绝。
医院门口卖什么的都有,大超市小店一应俱全。
问过啾啾的意见后,傅云珩和博慕迟给她挑了一个海豚小布偶,可以给她抱着睡觉的。
把啾啾送回病房,傅云珩才带着博慕迟去了自己科室。
站在门口,博慕迟迟疑了三秒,“可以进?”
傅云珩回头看她,似乎在问——你之前没进来过?
博慕迟讪讪,摸了摸鼻尖张望看了看,“赵航今天不上班?”
傅云珩“嗯”了声,“他明天白班。”
博慕迟点了下头。
科室里这会没人,医生要么还在手术室,要么还没来上班,来了的束正阳也不知道去了哪。
傅云珩让博慕迟随意坐。
博慕迟依旧挑了他的椅子坐下。
安静片刻,傅云珩正想说去拿项链给她,博慕迟忽然说:“你这周还有哪天休息吗?”
傅云珩:“怎么?”
“星星姐的新剧不是要开机了吗?”博慕迟如实回答,“剧本在做最后的修改,滑雪方面我给了不少意见。但她那个剧本还有个比较大的问题……”
说到这,她眼神坦荡去看傅云珩,“你知道的电视剧都要制造点狗血剧情和事件出来,她那个编剧写了个主角受伤的剧情,但编剧不是医学生,对这方面了解也不多,所以想请你发表发表一下你专业意见,然后进行修改。”
听博慕迟说完,傅云珩淡淡问了句:“她这个剧组这么穷?”
“?”
博慕迟没懂他意思。
傅云珩:“一位专业的指导医生都请不起?”
博慕迟觉得傅云珩说话越来越毒舌了,一点都不可爱。
可偏偏,她就喜欢他这点不可爱。
“不知道。”博慕迟瞅他,“所以你是不想帮忙还是没时间?”
傅云珩正想说两者都有,可一转头对上博慕迟那双皎洁似明月的双眸后,他鬼使神差地说不出狠话。
他缄默片刻,敛睫道:“她怎么不来找我?”
“怕被你拒绝吧。”博慕迟面不改色说:“先让我过来试探试探。”
傅云珩:“……”
他什么时候在她们心目中,已经是这么不好沟通的人了吗?
傅云珩很是费解。
看傅云珩流畅的侧脸轮廓,博慕迟偷偷欣赏了一下,紧追不舍,“傅云珩。”
傅云珩瞥她。
博慕迟抿了下唇,眨眨眼说:“云宝,行吗?”
傅云珩缄默半晌,随口问:“你很关心这部剧?”
“关心啊。”博慕迟没多想,“毕竟是滑雪题材的,我们国家很少这方面的电影电视剧宣传,好不容易有了,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拍的好一点,做更好更有利的宣传。”
她是个很喜欢滑雪的人,但很多人对滑雪的误解其实也挺深的。还有少部分人想尝试,却总是害怕。
博慕迟真的很想告诉对滑雪有兴趣的人,放心来尝试,滑雪其实是可以帮助你忘记害怕,甚至忘记很多烦恼的。当你觉得自己所有事都不被自己所把握和掌控时,那来滑雪,你一定可以重新找回自信。
因为滑雪的你,是可以将这个世界都掌握在你脚下。
这样说是有点夸张,但博慕迟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傅云珩大概明白她心中所想。
他“嗯”了声,给博慕迟倒了杯可以入口的热水,嗓音清冽道:“你让她发给我。”
博慕迟眼睛一亮,“行。”
她说:“那君子一言——”她眉梢染了笑,眼睛灼灼看着傅云珩。
傅云珩没辙,接下:“驷马难追。”
博慕迟粲然一笑。
蓦地,她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我项链你带了吗?”
傅云珩点头,转身给她拿。
看他拿出自己的项链,博慕迟接过就往脖子上戴。
只是她这条项链比较小巧精致,扣子一点也不好扣。试了好几次,博慕迟都没能将扣子扣上。
她有些生气地取下,转头看向傅云珩。
察觉到旁边看过来的目光,傅云珩眼眸动了动,顺着她示意的方向去看,看到她掌心放着的精致项链。
安静片刻。
博慕迟说:“帮我一下?”
她神色坦荡,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果换作是别人提这个要求,傅云珩会一口拒绝。
他不会恶意去揣测旁人的用意,但也知道帮忙戴项链这件事,过于暧昧。可博慕迟和他本就有从小认识这一层关系,加上她过于坦荡,傅云珩如果拒绝了,她可能还会吐槽他小气。
两人僵持半晌,博慕迟问:“不方便?”
傅云珩放下手里东西走近,指腹碰到她没什么温度的掌心,低低说:“怕你不方便。”
博慕迟“哦”了声,不甚在意说:“你的话,没什么不方便。”
她这话仿佛在说,我又没真的把你当成异性朋友。
“……”
傅云珩被她的话噎住,一时怀疑自己的性别。
傅云珩一直知道博慕迟皮肤白,但他并不知道给她戴项链会这么折磨人。
博慕迟晚上过来时换了套衣服,春日的夜晚还有丝丝凉意,她穿了条紫色碎花连衣裙,搭配同色系的针织毛衣小外套。毛衣是小V领的设计,很好地露出她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天鹅颈。
傅云珩在医院门口便有注意到她的打扮。
他没放在心上。
此刻站在她身后,一垂眼还能看到她颈后瓷白的肌肤。傍晚余晖和室内灯光映衬下,她肌肤更是白皙剔透,似美玉在发光一样。
傅云珩垂睫看了须臾,挪开目光,胡乱给她戴。
“欸。”
博慕迟忽然出声,“傅云珩,你扯到我头发了。”
她不满地嚷嚷,“你不会扣这个扣子吗?”
“……”
傅云珩微顿,声线沉沉说:“等等。”
他没辙,只能睁开眼去看那个链扣。
博慕迟“哦”了声,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体。
她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让傅云珩给她戴项链,煎熬的明明是自己。后脖颈和耳朵是博慕迟的敏感地方,有什么东西拂过她都会觉得痒,更别说此刻是傅云珩的温热呼吸在上面起伏。
她抿了抿唇,克制住心痒痒的冲动,任他宰割。
好一会,傅云珩将项链扣子给她扣上,正要跟她说好了时,外面传来束正阳的声音。
“云珩我跟你说——”他阔步走近推开门,一抬眼便看到了科室内暧昧缠绕的这一幕。
束正阳呆若木鸡三秒,在看到转头朝自己看来的两张脸后,他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门上写得科室号。
没走错地方啊?
束正阳愣了愣,又顿了顿说:“你们继续。”
他看向傅云珩,“注意点,我待会过来找你。”
“……”
门被关上。
室内静默无声。
好一会后,博慕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扭头看向傅云珩,愧疚不已:“那位医生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
傅云珩:“应该。”
博慕迟看他八方不动的模样,眨了眨眼说:“那你找他解释一下?”
“不用。”傅云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解释的,他又没做什么。
“那你不怕他出去乱说?”博慕迟问。
傅云珩坦坦荡荡:“怕什么?”
“……”
博慕迟忽然觉得,自己要说不下去了。
看她噎住的表情,傅云珩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淡然道:“束师兄不是会乱说的人。”他沉吟须臾,又补充,“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为什么不会?”博慕迟好奇不已,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这要传出去了,对你医生这个职业的影响不太好吧?”
傅云珩瞥她,“来医院是看病的,不是看我私生活的。”
博慕迟无言,竟然觉得傅云珩说得很有道理。
她“哦”了声,胡搅蛮缠:“可是还会有其他影响啊?”
“什么其他影响?”傅云珩没放在心上问。
博慕迟:“就——”她思忖了会,“影响你在医院找对象啊。”
“……”
这话一出,两人皆沉默下来。
傅云珩撩起眼皮看她,那眼神看得博慕迟心惊胆战,唯恐他看出点什么。
就在她憋不住想岔开话题时,傅云珩说:“我不在医院找对象。”
博慕迟扬眉,“那你想在哪找?”
傅云珩这回沉默了许久,眼神直直看着博慕迟。
在博慕迟燃起第二次担忧时,他出其不意问:“我妈让你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