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说过:我们不能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审视艺术,也不能用审美的框架来评说艺术,而是根据艺术自身的作用来发现她可塑性的特点。”
“所以在你们眼里的负面影响,未必不是他人眼中的亮彩,我觉得我画得很好,相信看过的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相反一味的墨守成规故步自封才是最大弊端,这一点学校需要好好改进……”
“滋啦……”
洋洋洒洒的讲述戛然而止,被一道刺耳噪音打断,紧接着,是教导主任的怒声训斥。
他终于忍无可忍。
“林宋羡,你给我滚下去!”
少年满脸无辜,耸了下肩膀后双手插进了外套口袋,正要漫不经心地走下台,又听到身后严厉呵斥。
“还有!马上给我把你身上这件乱七八糟的衣服换下来,不穿校服像什么话!”
艳阳热烈,晒久了有种晕眩感。
宋莺想,原来他叫做林宋羡。
比起那一天雪地里苍白悄无声息的人,眼前的他,就像日光里茁壮生机的植物,野蛮生长。
一面背阴,一面向阳。
开学典礼结束,各班依次回到教室。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面相和蔼的中年男人,简单的做过自我介绍,他把宋莺安排在了角落一个座位,旁边是空的,她把书包个人物品放下时,感受到了旁边几道明显视线。
“你、自求多福。”
她前座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缩着脑袋小声地同她说。
宋莺拿书的动作顿住,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飞快把头扭了过去,像是生怕她找他说话。
林宋羡是在上到第三节英语课时进来的,他迟到了,站在门口不紧不慢地打着报告,英语老师一副无奈表情,示意他赶紧回到座位上。
宋莺怔怔注视着他的走近,直到林宋羡穿过重重座位走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身旁空了许久的桌子,原来是他的。
他们竟然是同桌。
一侧传来响动。
林宋羡拉开了椅子坐下,男生的衣服带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特殊气味。
他换了校服,变得乖顺干净许多,收敛了几分张扬的气质。
这堂课宋莺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旁边的人还记不得记得她,作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现在变成一个班里的同学,装作不认识似乎有点尴尬。
不过她很快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老师一走,就像是解开了紧箍咒,周围顿时躁动,林宋羡的前桌方祁扬扭过头,对他挤眉弄眼。
“羡哥,今天老刘给你安排了个新同桌,看到了吗?”
他笑得饱含深意,目光直直投向宋莺,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盯着,她有点不自然,垂眸盯着手里的笔。
感知却变得敏锐。
身旁似乎投过来一道打量视线,没两秒,平平无奇的一声,“哦。”
宋莺大概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整个上午两人都没有说话,明明只间隔着短短距离,中间却像是隔着一堵无形的墙,阻断了任何可能性。
终于挨到放学,宋莺揉着僵硬的脖颈,在思索着是否应该找班主任调换一下座位。
刚放学的校门口有不少人,锦江的校门外就是一条街,卖着各式各样的吃食和小商品。
宋莺背着书包,看到了不远处的文具店,她扯扯肩带提步走过去,刚到台阶旁,隔壁小超市就走出来几个人。
六七个男男女女,校服穿得乱七八糟,其中一个女生头发还挑染了几缕闷青色,意外的是里面有两个熟面孔。
林宋羡懒懒地倚着墙,旁边有人在和他说话,他垂着眉眼没怎么搭理。
方祁扬看到了宋莺,眼睛一亮,立刻叫住她。
“哟,这不是我们羡哥的小同桌,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宋莺生得白皙乖顺,做自我介绍时站在台上令人印象深刻。
女生穿着提前换好的蓝色校服,皮肤像雪,眉眼细致温柔,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用发圈在脑后松松绑着低马尾,露在外头的手腕细细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方祁扬同她说话时都不自觉放软了语气,想要逗弄。
“阿羡的同桌?”
“他不是从来不和别人一起坐的吗?
这谁啊?”
宋莺还没来得及答话,里头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打量着她,目光不善。
“老刘安排的啊,转学生。”
方祁扬答。
其中那个头发挑染了闷青色的女生带着两人走到了宋莺跟前,近看才发现她还化了妆,眼线上挑。
“新来的啊。”
她拉着腔调慢条斯理地说,目光上下扫视,下巴微扬。
“那你可得注意点哦,阿羡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尽量安静,知道吗?”
宋莺沉默了下。
她站在那里,望着面前这群看起来如同不良少年的学生,脑中却倏忽冒出了今天听到的各种传言。
“林宋羡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学校里没人敢管他。”
“以前他打架,那个男生被打进了医院,第二天就退学了,他还好好的,还是校长亲自送他到的学校。”
“刚开学那会林宋羡不知道多有名,光那张脸就引起一阵轰动,当时有个女生胆大对他公开表白,后来直接哭着跑了。”
“总之,早退旷课交白卷,各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用两个词概括就是离经叛道,狂妄不羁,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招惹的。”
宋莺想到这里,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正点点头要说话,就见那个靠在一旁事不关己,始终没出过声的人叫住了她。
“喂。”
林宋羡掀起眼皮,嗓音淡淡,平静发问。
“你那天把毛巾盖我脸上什么意思?”
“让我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