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溪抽了床边的纸巾给她擦脸,擦着擦着芽芽突然笑了出来。
“下次我再也不跑那么快去追小婷了,老师你表情好丑啊。”
原溪听罢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他不擅长的笑容来。
他想给芽芽买点糖果哄哄孩子,可惜抽不开身,只好跟她承诺:“下一次上课,老师给你带糖来好吗?”
“是草莓味的糖吗?”芽芽问。
原溪告诉她:“你想要什么糖都可以。”
芽芽这边刚刚睡着,父母就过来了。医生跟在他们身边,想必已经给老师和家长介绍过孩子的情况。
先冲上来的是母亲,管都没管床边的原溪就去抱孩子,芽芽睡梦中被突然叫醒,第一声就开始哭。
任课老师走过来拉起原溪,芽芽的父亲抱着手臂站在床头沉默不语。
“芽芽没事吧受苦了孩子。”
母亲一边晃着孩子一边转过来找原溪,拿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也不知道现在的机构找的是些什么老师,不会说话都能带学生了?”
原溪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有问题,垂着头不争辩。
何况他不会说话,解释也没有什么结果。
“我们有的是钱给孩子治,但孩子受的苦怎么办?她还这么小。”
“妈妈,你别怪老师了,他……”
“你给我闭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啊。”母亲瞪了替原溪说话的芽芽一眼,抱着她擦着原溪的身子走了。
老师跟原溪解释:“她家长看完监控过来的,主要是看到你抬头了没提醒,找个地方撒气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原溪点了点头,老师说她还要接着回去上课,今天这节原溪可以暂时不用来了,便离开了医院。
原溪独自在走廊上坐了一会儿。
他内疚的是自己没说出的那句话,难过的是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那句话。
他想自己经历的这一切,是否都与那场发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他能说话,或许早早就上了学校,不让父母为了照顾自己分心。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有更大的作用。或许会有朋友,即使走到无路可退的那一步,也有帮助自己的人。或许能让身边的人都过得好一些。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人。
原溪离开医院,看到车仍然停在门口,站在车外的人却不再是陈叔,而是唐渡。
唐渡在西装外面加了一件同色的长款风衣,手插在兜里倚靠着车,一脸不耐烦。
见到原溪以后,唐渡说:“冷,快过来。”
原溪小跑着过去,先为唐渡拉开了车门,自己再跟着钻进去。
唐渡为什么会过来,原溪没有头绪。
“听陈叔说,今天你班上有孩子出事了?”唐渡分明就是很普通的语气,一句询问却让原溪心里的委屈像快要沸腾的热汤一样咕咚咕咚冒泡。
原溪点头,眼睛垂着盯着车里的地毯。
“本来是过来给你解决麻烦的,现在看来不用了,”唐渡像逗猫儿似的挠了挠原溪的下巴,逼得他把头抬起来,眼睛里盛着晶莹的泪花,“选个地方下车。”
原溪偏头看到一家甜品店,手指放在车窗上敲了几声。
唐渡对陈叔说:“停车。”
原溪被揽过去亲了一口额角,他一只脚迈出车外,又听到唐渡交代:“晚上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