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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晋江独家(2 / 2)

他们去的是靠近海边的一家餐厅,位置比较偏僻,在路上花了很多时间。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唐渡订的位置是单独的小凉亭,一张长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但细看又不全是海鲜一类的,主体仍然是清淡的菜。

唐渡他准备得很匆忙,在服务生上来开酒的时候,接过了他们手中的一束玫瑰花。

很俗套的情节,但唐渡做来就是会让原溪莫名感动。

他一袭西服,原溪猜是工作结束之后没有来得及换,衬衣袖子上是原溪送的袖扣,原溪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戴别的了。唐渡跨越一张长桌的距离朝原溪缓缓走过来,皮鞋在用木板拼起来的小亭子上发出声响,让原溪想到下午的篮球场。

一大捧玫瑰花被塞到原溪手里,原溪没有收过花,不知道有那么重,接过来的时候甚至趔趄一下,但很快被唐渡扶住了。

“送给我的小天才。”唐渡弯腰,隔着九十九朵玫瑰的距离亲吻他。

晚餐结束之后唐渡也没有直接带原溪回家,而是牵着他的手在海边走。

玫瑰花被交给了陈叔,陈叔离开了。

晚上海边有些凉,风也很大,不过带着原溪不太熟悉的腥咸味道。

他一直跟在唐渡身侧,总是不能每一步都和他走在同一个位置,导致在沙滩上留下很多混乱的脚印。

原溪想到他和唐渡好像从来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有先有后。

他们留在了一处海边旅馆,落地窗望出去,虽然看不清楚大海,但原溪知道一定很美,他被摁在玻璃上,侧着脸看到被唐渡随手扔在桌上的书包。

书包很轻,原溪背了一路也没有觉得很累,因为里面除了他的学生卡之外只有一样东西。

——那封可以让他在全美顶尖的美术学院学习的推荐信。

两三天之后导师发短信来询问原溪的意思,原溪却说他还需要考虑。导师很诧异地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系统地阐述了出国留学的好处,最后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得到这样的机会还要犹豫的,原溪也不用害怕因为自己不能说话的原因出国之后会有什么生活方面的障碍,他已经将他的情况告诉了那边的学校,老师会尽可能地给予帮助。

导师苦口婆心说了一通,原溪只回答他还要想想,另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叔叔。

导师尊重原溪的想法,答应了他。

原溪在这学期的期末考核结束之后去医院见了一次郑岚,郑岚开始询问一些有关他和唐渡的事情,原溪仍然说得非常保守,郑岚也并不逼他。

快要结束的时候原溪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手上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却还在往嘴里送。

郑岚笑了一下,说:“还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吗?”

原溪捏紧了纸杯,将出发时就打好的问题递到郑岚面前:请问我有病吗?

郑岚诚实地告诉他,“从评估的情况来分析,你目前出现了抑郁症的表现,需要进行吃药调节,不然很有可能会往严重的方向发展。”

原溪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就惊恐起来,手指颤抖着打字:你们会替患者保护隐私对吧?

郑岚反应过来他想说的是唐渡,安抚道:“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在没有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和任何人泄露你的病情。”

原溪离开诊室之前,听到郑岚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需要将自己当成病人看待,也不需要一直执着于此,最终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药房的屏幕上现出原溪的号码,原溪小跑到窗口前,连医生说什么都没心思听,只是一直看着他拿着笔在药盒上吃药方式的动作,希望他能稍微快一点。

终于从医生手中拿走自己的药,原溪仔细地塞进自己的书包里,把一本书翻开遮住塑料口袋,又快速回到屏幕下,看到自己的号码消失之后才敢离开。

晚上原溪要去公司和唐渡一起吃饭,他从医院出来就被陈叔接上了车。

陈叔看他表情不好,以为是这几天有些降温冷到了,提醒他可以关掉一些后座的窗。

原溪机械地将车窗摁起来一些,看着窗外的景色发了很长的呆,当车停到华舟大楼前的红绿灯下时,原溪才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急促地拍了拍驾驶座,让陈叔看他发的消息。

陈叔皱着眉放下手机,按照他的意思开着车从华舟大楼下路过,没有停。因为原溪忽然说他要回一下别墅,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拿。

多跑的这一圈浪费了很多时间,唐渡已经下班了却没等到原溪,给他发短信他也没回,便打给陈叔,陈叔说了他要拿东西的事情,唐渡“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陈叔在驾驶室中等了原溪四十多分钟,原溪出来的时候仍然两手空空,甚至连肩上的书包都没有了。不过他很清楚这种事情不在自己可以了解的范围内,便什么也没说,尽职尽责地将原溪送回华舟。

独自站在华舟的电梯里,原溪觉得郑岚肯定是说错了,要么就是他做量表的时候没有像考试那样非常专心,因为他一定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他没办法接受一个需要吃药来调节心理疾病的自己,他回到别墅绕了很多圈,最终将那些药藏在衣柜放置冬装的很深的地方。

那时手机响了一声,是来自唐渡的短信,问他到了哪里,前面还有好几条原溪没有看到的。

原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

对……对,不能被唐渡看出来,唐渡还在等我吃晚饭,他肯定饿了,昨天他说他会给我切好牛排,不要给他添乱。

原溪一边用力掐自己的掌心憋眼泪,一边慌乱地把堆叠在药袋上的衣服拨开,强硬地撕掉药的包装,将药倒出来就着早上的冷水吃掉,看着被弄得一团乱麻的衣柜才迟钝地感觉到手上很疼。

他首先要好起来……努力好起来。

这天原溪迟到了快两个小时,唐渡脸很臭,但仍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让原溪没动刀子就吃到了牛排,最后和他说:“如果临时有事要记得回消息。”

幸好当时西餐厅灯光昏黄,原溪一低下头来,阴影就遮住了自己的脸。

若干年之前,在原溪还不太记事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父母的一番谈话。

他们压着声音在卧室里说话,因为以为原溪睡着了。

主要的话题是商量原溪上学的事,原知方说需要先去和同学们打招呼,但何瑶不同意。

妈妈情绪激动时语速很快,她说:“难道要我们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孩子是残疾,麻烦大家照顾他吗?”

原知方暂时没有想到可以反驳的理由,让何瑶又说了很多,直到最后才用很难过的语气说:“那万一孩子交不到什么朋友,有人欺负他怎么办?”

两人都沉默下来,原溪翻了个身子但没有睁眼,他们便立刻悄声离开了。

原溪从小就是背着“残疾”的标签长大的,他时时刻刻都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因为他根本不敢主动和别人交流,内里埋着深刻的自卑和恐惧。

尽管何瑶和原知方非常多次告诉他:“你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很多表达自己的方式,语言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原溪没有相信,因此很多次放弃表达自己。

当唐渡在后座上抱着原溪,将他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问他今天去见郑岚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原溪觉得自己找到了——表达的另一种方式。

原溪满心都被导师的话占着。

他很清楚自己是想去的,读书,跟着更多的老师,看看更大的世界。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唐渡的人,给了原溪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原溪心里的家。

原溪因为想要永远留在他身边,不再满意现在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心理学这方面的知识我只是在网上片面地了解,郑岚的设定是医生,不单单只是心理咨询师,是有资格下诊断和开药方的。

我心疼小溪,心疼得哗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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