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兴能猜到别人会说啥,总有见不得人好的,他倒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想知道何家人动摇没有。
何娇杏回忆了一下,把他爹的原话说了出来。
“我爹是有点遗憾,自嘲说没发财命,当初有人建议过让他做吃食买卖,说靠我这手艺能行,我爹他们找了许多理由来否,说人手不够啊,忙不过来啊,不想搬出去啊,有田有地种着不饿饭就够了不求富贵啊……他最近才说了实话,说这些话一半是说来劝服自己的。不想搬出去是真的,怕精力不足也是真的,最关键他心里头虚,要底气足排除万难也干了,就是不敢去闯,怕做不好。咱们乡下地方这种想法的人多,毕竟祖祖辈辈都是农户,要说种庄稼大家伙儿经验很足,要下本钱去做买卖还是有点怕的。”
“我爹说他就这点出息,没挣大钱的本事,你能做得这么红火也好,女婿能当半个儿,你待我好,挣了钱也知道给他买酒吃。”
“娘也说挺好的,你脑子活,以后有啥事能跟你商量,你出息大,要万一遇上困难也能找你帮忙。她还指望让东子跟你学,说以后有机会让你带一带他。”
何娇杏手上动作飞快,嘴上也快,几下就把自家这头的情况总结给程家兴了。程家兴听着松了口气,拍着胸膛说没问题,以后再做什么能带小舅子铁定带他。
“我看东子挺机灵的,是可造之材!”
“你别忙着夸,我还怕他没学会你捞钱的本事,把你混日子的招数学齐活了。”
“……”
程家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强行转移话题:“说买卖吧,我瞧着花生再卖下去要垮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鱼皮花生卖不动了还能做怪味的,不过听你说这阵子跟风卖花生的多了,哪怕还能做利润总会变薄,卖完囤货改做其他也好。我是想到一样,要的本钱比卖花生高,你若感兴趣我给你说说要什么配料,买齐了我试做一回给你尝尝。”
是何娇杏说的,程家兴能没兴趣?
他让小媳妇儿只管说,本钱要得多不怕,卖价跟着提高就完事儿,只要东西好,有困难想想办法都能克服。
何娇杏也看出程家兴是生意人,天生的生意人,别人做个买卖反复思量才敢下决定,他魄力就大多了,抓准时机想好就下手,半点儿不拖沓。心里这么想着,何娇杏把要的东西说给他,这回要的料比前头都多,听着很是复杂,程家兴都不敢说朱小顺能记得住,想着挤出时间来亲自去趟镇上。
就第二天,中午那会儿天阴下来,瞧着像要下雨,蛐蛐儿赌坊就提前收了。赌客们显然没过足瘾,心不甘情不愿走的,走之前有不少人买了辣条,他们想着天要下雨你也没辙,回去拿辣条配酒喝几口好了。
这场来的突然的降雨没彻底坏他买卖,辣条让他赶着卖干净了,花生倒是剩了几斤,想想这个没几个本钱三人不是太在意,赶着回去的时候还在说把剩的跟钱一起分,自个儿吃呗。
他们一副屁不疼的样子,苦了另外两家。
头天开张就遇上变天,雨倒不是太大,看着还是糟心,都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拿刘家来说,他们做的确实是油酥花生,是家里手艺最好的媳妇儿仔细酥出来的,也废了许多心思,卖得却不是太好。明明去得比程家兴要早,到中午才卖了半背篓,还是五文钱一碗贱价卖的。
刘家人不明白,问买了花生的赌客这味道行吗?
赌客也没说不行,都道还可以,挺香的。
那为啥卖不完呢?
就因为自家这个不是新鲜吃食吗?
刘家人趁着雨没来赶紧回去了,回去算一算,还是赚了一点,可并不多。看着剩下那半背篓,想着要是能卖出去不就有赚?这么想着,他们只道今儿个运气不好赶上下雨,准备打起精神来等放晴了再背出去接着卖,吃是不可能自己吃的。
刘家人打主意时,程家兴跟蛮子小顺儿分了钱分了花生,分好外头果然飘起雨来,从前遇上下雨天他就舒舒服服睡觉去了。今儿没有,程家兴跟他娘打过招呼,进堂屋去取了斗笠蓑衣,揣上钱匆匆进镇。
趁生意没法做,他赶着去把何娇杏指明要的配料买回来,看看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新鲜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