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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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里之外,一座内陆湖沿岸。
湖光寂寂,遥遥可闻鸟兽虫鸣,一座装饰精美的木屋,飘在湖面上,里面亮着灯火,和周边荒无人烟的森林显得格格不入。
屋外的房檐上,挂着刻有‘桃花夭夭’的木牌,和一串风铃。
木屋内部空间比较小,但五脏俱全,秀床放在里侧,有琴台、书桌等设施,书桌上还立着个镇纸,上面的雕塑,是一个羊角辫小丫头,骑在一个姑娘腰上,握拳做出‘武松打虎’的架势。
镇纸的名字,自然叫做‘镇玉堂’,虽然当年实际情况是两个人的姿势反过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姑娘在读书写字的时候把玩解气。
曾经的小丫头,早已长成了风娇水媚的女人,此时坐在幼年的小凳上,望着床铺上容易未改的女子,愣愣出神。
“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师尊,我写的梅花诗好不好呀?”
“好,别出心裁、自成一派,不过以后别当着外人念。”
“为什么呀?”
“修行中人要内敛低调,树大招风吗,莹莹以后就明白了……”
“嘻~我就和上官玉堂说,她成天看那些杂书,‘雄霸武神’什么的,不通半点文墨,我把这首诗亮出来,肯定惊掉她下巴……”
“呵呵……”
坐在木屋之中,故人在眼前,欢声笑语犹在耳畔,难免让人恍惚。
秀床之上,垫着鹅黄的床单。
身材高挑修长的女子,身无寸缕躺在枕头上,闭着双眸宁静柔和,完美无瑕的倒扣玉碗,在灯光下呈现出朦朦光泽,整个身体就好似一块外面无暇的胭脂玉。
女子的肚脐下,有一朵粉白梅花。
看到这朵梅花,崔莹莹眼神微动,脸颊不易察觉的红了下。
师尊位列山巅,显然没纹身的市井癖好,记得这朵梅花,还是当年她很小的时候,某天一起泡澡,忽然发现,她和师尊有点不一样!
崔莹莹自幼的梦想就是长成师尊那样的大美人,对此完全无法接受,觉得自己成了怪人;师尊为了哄她,就很拼的变了个戏法,去掉了毛毛,变了一朵梅花出来。
虽然长大些后,崔莹莹明白了师父是在安慰人,但没想到几千年过去,师尊还保留着这点幼年的记忆。
这朵梅花可不能被别人看到,不然非把我笑话死……
不对,这地方外人怎么瞧见……
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师尊嫁人没有……
崔莹莹恍惚之间,鬼使神差的抬手,想欺师灭祖,去检查一下她不该检查的东西。
但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儿,女子就睫毛微动,有了动静。
崔莹莹脸色微变,迅速站起身来,做贼心虚把手藏在背后,不该马上又反应过来,取出了一件镇魂铃持在手中,眼神冷冽。
“呼……”
梅近水没有上官玉堂那么霸道的体魄,昏迷至此时才苏醒。她睁开双眸,想要抬手,却发现双手被五色绳索锁死,双腿也被紧紧绑住了。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秀床外比她看起来还成熟的崔莹莹,露出一抹微笑:
“我们这是到哪儿来了?”
“九宗天牢,你休想再逃遁,老实忏悔还有一条活路,如若不然……”
木屋内部的气息波动被锁死,崔莹莹努力装作梅近水已经被擒的样子。
但梅近水又不傻,她都被震晕,上官玉堂凭什么从虚无之中脱身?更不用把她带回九宗,派她徒弟来看守了,这不敞开大门让她走吗?
梅近水低头看了眼后,坐起下来,把手腕的五色绳整齐卷成一圈儿,放在身侧,又解开了脚踝上的捆仙索。
?!
崔莹莹双眸瞪大了几分:“你……你怎么解开的?”
梅近水动作不紧不慢,把五色绳放在一边:
“师父教的东西,要是自己破不了,这师父也就当到头了。”
这算是修行道的常识。
但崔莹莹所会的通神法门,全是梅近水教的,她不用这个绑,总不能用麻绳。
见限制不住梅近水,崔莹莹放下了镇魂铃,冷声道:
“你不是我师父,三千年前,我们的香火情……”
梅近水完全没听!
梅近水左右和衣物,便赤身站起来,抬手轻勾,将床单化为了一套长裙披在身上,走到门口看了眼。
崔莹莹被如此无视,直接恼了,她身形一闪来到门前:
“梅近水,你身受重伤,现在不是我对手,我劝你不要太放肆!”
梅近水眺望着星空于远方,因为没有道家徽记为引,尚未看出此地位于何处。她询问道:
“玉堂她们在哪儿?”
崔莹莹完全不清楚,但知道玉堂和左凌泉肯定会来找她,她现在的职责,就是摁住梅近水,等玉堂过来彻底俘虏。
“你别管,伱已经无路可逃,听我一句劝……”
梅近水观察天地片刻后,微微皱眉:“咱们好像被抛到极北死域,再也出不去了。”
崔莹莹心里,师尊和玉堂无所不能,自然不信出不去的话,她抬手拉着梅近水的胳膊,把她摁倒床上坐下:
“你老实点,别让我为难,你知道我脾气,把我惹毛了,我把你腿打断带回九宗给你养老!几千岁的人了,早该归隐山林,非得在外面瞎折腾……”
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下,但马上又变回了怒目而视。
梅近水微笑了下,躺回了枕头上:
“好久没回九宗,这次回去也没能去梅山看上一眼,近些年可有新的佳句出世?”
崔莹莹在旁边坐下,做出盯梢狱卒的模样,沉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风花雪月?”
“为师总不能想怎么逃吧。”
“……”
崔莹莹眨了眨眼睛,其实她不知外面情况,心里也慌的要死,想了想道:
“有,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dú • lì;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左凌泉写的!”
这话其实有些向长辈吹自个男人很厉害,让长辈留下好印象的意味。
梅近水仔细品味了些,眼神赞许:
“给我写的?”
??
崔莹莹一愣,望着梅近水,也不只是想说‘你配吗’还是‘为老不尊’,但碍于师徒传承,她还是不能话语太不敬,而是道:
“你觉得可能吗?”
“为师常年待在北狩洲,又位列仙君、貌美无双,能配上这首诗的,实在想不出其他人呀。”
崔莹莹本想示意自己,但这话着实有点太没脸没皮,就改口道:
“不是还有上官玉堂吗?她配不上这首诗?”
“玉堂在东洲。”
“她洞府在玉瑶洲东边。”
“玉堂不能用‘一顾倾人城’来形容,应该是‘一顾屠人城,再顾屠人国’。”
啥玩意?
崔莹莹表情有点扭曲,极力压制情绪,还是忍不住胸脯微颤,发出了‘嗤——’的笑声,然后连忙咳嗽了两声,怒目道:
“你别插科打诨,再敢诋毁我九盟至尊,后果自负!”
“别把这话转告玉堂,她会揍你的。”
“你别小看人,三千年日月变迁,我早已今非昔比……”
“多久没被她揍过了?”
“……”
准确来算,距离上次桃花洞天被揍,怎么也得有一年了……
———
“呜呜——”
兽犼在山林深处回响。
石墙后方,是不知尘封多少年的古老建筑,大半已经垮塌,只留半间主殿尚存,里面供奉着道祖神像,依旧威严肃立,遥遥眺望着九洲。
上官玉堂自从悬空阁楼送给崔莹莹后,根本用不上,自然也就没在制备;而左凌泉道行还没高到哪一步,以前的习惯没改,玲珑阁里还带着毯子枕头照明柱等物。
亮着柔和白光的照明珠,放在大殿的老旧地砖上,旁边铺着软毯,灯下放着各种瓶罐丹盒。
上官玉堂平躺在毯子上,看着破房顶上的星空流转,均匀吐纳。
左凌泉一手拿着仙家药典,面前摆着个小丹炉,试图临时琢磨一记‘丹一’,医治玉堂的伤势。
但可惜的是,以当世仙君压榨到极致的体魄,能对其发挥作用的丹药已经寥寥无几,仙丹论斤吃都是杯水车薪,想要恢复伤势,唯一需要的就是海量的灵气,只要天地之力充足,啥伤势都能复原。
上官玉堂施展了不下十几次‘神屠’,一击斩仙君的武技,需要多少灵气支撑可想而知。
就不说此地稀薄的灵气了,就坐在福地洞天里面,想把气海补满都得几年;这并非上官玉堂炼气速度慢,而是福地孕育灵气的速度完全跟不上。
左凌泉本来还想掏出积攒的天材地宝,让玉堂当饭吃,但最后发现,把他吃了都听不见水花。
玉堂积攒的天材地宝也不少,但在她绝对的实力之前,这些修士常见的恢复法子,真的没太大意义。
左凌泉琢磨半天,确定自己练剑的悟性,不能用在炼丹上后,只能放下药典,询问道:
谷酕
“前辈,以你的气海还支撑体魄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