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上官灵烨勾起唇角,拿起酒碗和左凌泉碰了下:
“痛快,不愧是我铁族府看中的人。”
左凌泉苦酒入喉,无言以对。
上官灵烨吃了片刻饭,又把脸颊转过来,好奇地询问:
“姜怡最心疼她小姨,得知你们的私情……”
“怎么能叫私情……”
“那叫什么?”
“呃……唉~。”
“姜怡得知你们的私情后,是个什么反应?以本宫对姜怡的了解,肯定表面不温不火,内心惊涛骇浪,不拎着包裹回娘家,也会和你冷战好长时间。我怎么没瞧见她有异样?还是她没发现?”
左凌泉面对好奇宝宝般的太妃娘娘,有点招架不住,打马虎眼道:
“清婉劝了下,然后……”
上官灵烨半点不信,蹙眉道:“怎么劝的?这么厉害的手段,我得学学。”
“娘娘学这个作甚?”
“把侄女欺负成这样,事后还能和平相处,这驭人之术堪比帝王心术,比本宫这种只会靠实力碾压让下面人听话的厉害多了,自是得学学。”
左凌泉暗暗摇头,他把姜怡膝盖摁在肩膀上,婉婉在旁边道歉的事儿,哪里好意思说出口,只能道:
“这手段只对姜怡有用,其他人用不了。”
上官灵烨见此,幽幽一叹,显出三分失落之色:
“唉~看来你还是把本宫当外人,罢了,不问了。出来给你护道,落得这般下场,未曾问你要过一分好……”
“不说了,都在酒里,干。”
“干什么干?喝酒就得敞开心扉地聊,你小子藏着掖着,喝着有什么意思?”
左凌泉也不想藏着掖着,但把婉婉和姜怡放在一起叠罗汉的事儿,怎么当着端庄贵气的太妃娘娘聊?聊完他形象不就全毁了。
面对太妃娘娘的追问,左凌泉只能和团子一起化身无情干饭机器,三句话敬一次酒……——
长风猎猎,卷着暴雨砸在老旧城墙上。
城墙垛上挂了一片人头,腐烂得看不出面貌,城墙角全是尸骸,有的刚死不久,有的已经化为白骨,混杂在泥泞地里。
轰隆
雷光照亮壕沟遍地的道路,一个身披寻常农户衣裳的白发老者,不紧不慢来到城墙下,望着满地尸骸,轻轻摇头,觉得这么多死人浪费了,太可惜。
在正道修士想象中,邪道魔头都是疯狂、变态、戾气十足、无所不用其极的模样,恨不得在胸口挂几个骷髅头,睡觉都在白骨堆上。
实际上邪道修士并非如此,都是自幼勤学苦练爬上来的强者,性格可能有偏激的,但绝对没有傻子疯子,做事都会过脑子。
就比如说幽冥老祖,他现在需要尝试用炼魂之术脱离困境,以他目前的状态,赤手空拳打死几万凡人,也不过是费些时间的事儿,但堂堂玉阶仙尊,真用拳头去慢慢shā • rén,怕是会被道友笑话几百年的阅历活到狗身上去了。
在这人吃人的乱世,驱虎吞狼让两拨凡人打一架,几万冤魂便手到擒来,犯得着自己动手?
要让凡人按照自己的意思自相残杀,首先得笼络一群凡人当刀使唤,马城县的人太少,发展起来太麻烦,幽冥老祖今天杀那一家四口,打听到附近有个现成的宁河城,就来了这里。
今天杀了四个凡人试验了下炼魂之术,但此地没有灵气,难以用术法牵引束缚,凡人羸弱的魂魄离体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很难纳为己用。
以幽冥老祖的估测,想要恢复神魂的重创,得弄一个死伤几万人的大战场,直至阴气冲天冤魂聚而不散,再进去修炼,才能有所成效。
不过这个地方的人都快死绝了,想要找到两拨万人以上的凡人聚集地很难,目前看来,四处绑人聚集在一起坑杀要合适些。
这事儿得尽快,事后还得想办法把左凌泉抓回来。
幽冥老祖受命于幽萤异族,再怎么说也是个玉阶境的中层主力,不是用完就扔的炮灰。
只要没死,他上面的那位仙尊只要找到他位置,必然会拉他一把;到时候人回去,事儿却办砸了,后果可不好承担。
常言最毒妇人心,幽萤异族也是如此,里面的女魔头普遍比男修可怕,折磨人的手段,能让人觉得被正道修士打死都算善终。
幽冥老祖可不想去尝试上面那位的手段,左凌泉若是跑远抓不回来,事儿可就办砸了。
即便左凌泉不跑,上官灵烨若是恢复了修为,那麻烦更大,他可能直接死在这鬼地方。
幽冥老祖纵横一生,可不想死得这般窝囊,徒手爬上了城墙,往亮着灯火的城中央扫了几眼后,就飞身跃下,快步往青甲军的大营走了过去……——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满满一大锅米饭,在不知不觉间见了底,酒也所剩无几,但桌上的话语,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诶?问你话呢,怎么这般敷衍?”
“尾巴就是个摆件儿,以前不是和娘娘说过吗?”
“往哪儿摆的?嗯~?”
上官灵烨已经放下了筷子,单手撑着脸颊,斜靠在桌上,醉眼迷离显出了几分酒意,额前还出了些香汗。
左凌泉气海枯竭,同样没法驱散酒意,发觉会喝醉后,他便很少碰杯了,酒全给了太妃娘娘,想把她灌醉,免得聊这些让人不好回应的话题。
可上官灵烨即便没有真气傍身,体魄还是远超常人,处于微醺状态,但完全没有倒下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大半天,上官灵烨正问得起劲儿的时候,忽然听见身旁‘咚’的一声。
“叽?”
正在埋头干饭听相声的团子,疑惑抬头,又用小爪爪,推了推左凌泉。
左凌泉趴在了桌子上,脸上带着酒意,呼吸均匀,好像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