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父亲这两天挑过来的柴一天比一天多,他的精神却一天比一天萎靡。以原身的记忆为准来推测,肯定是家里的人知道有了路子,便逼着他多干活,赚更多的钱。
这一天,腊月初八,家家煮腊八粥。王砚家的也熬了一大锅。
原身父亲按时来送柴,欢喜便让人给他端了一大碗给他。在他喝完之后,将他叫到书房里。
问了问他家人如何,便顺势送了些钱布给他。他自是千恩万谢,结果许是太过激动,出门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愣是将一个摆件撞倒。那摆件是玉制的,玉质普通,但处理的好,猛一看,也算唬人。
这是欢喜带着陆小鱼在镇上淘来的,终共就花了五十两银子。
现在这一碎,欢喜没反应,陆小鱼却跳了起来:“你这倒霉催的,这可如何是好?”他这话说得极为克制,便是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虽然身份贵重,可是却是难得的不会搓磨人。对着外面的普通百姓,还是对着他们这些下人,或是商贩,都是一般无二。她高高在上,却不会无端的去欺辱谁。
做奴才的,最会揣摩人心,主子这样,他自然也收敛。虽然人家坏了他主子的东西,却也不敢口出恶语。只是这事,他有些惴惴。“主子,这可怎么办?”
欢喜看着已然一脸绝望的原身父亲,心里虽然有些不忍,却还是开口:“毁了东西,按价索赔就是。”
“主子仁慈。”
原身父亲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欢喜连忙避开:“小东家,小的,小的……小的赔不起。要不,您要了小的命去吧。”
欢喜自然知道他赔不起,“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她避在一边,不愿受他这跪。对着陆小鱼和听到动静进来的王砚道:“把人扶起来。”然后才又看着他道:“何况,你这命,也不值这么多。”当初卖了她,不过五两银子。
“那可怎么办?小的实在是赔不起。”
“你赔不起,不是还有你的家人么?”欢喜直接对王砚道:“你跟着这位回家,欠债还钱,将债两清了就行。”
王砚立刻应下:“是,小的知道。”然后就跟架着早已瘫成一团的罗大出去了。是的,原身姓罗,连个名字都没有,只叫罗大。但他的两个弟弟都是有名字的,二弟叫罗英勇,三弟叫罗英豪。
他们离开不一会儿,王砚又回来,“主子,您的意思是?”王砚心里门清,这样的人家,是肯定付不起钱的。主子英明,肯定知道。主子也看不上这么点钱,但主子还这么下令,必定是有别的目的。
“我要罗大那一家子的卖身契。”欢喜半点没隐藏:“然后,将他们一家子全都带回来就行。”顿了一下,又叮嘱了一句:“不必伤人。”
王砚领命出去,心里却琢磨开了,看来是这罗大让主子看上了。
之后的事情,便如欢喜一开始所想的。
罗大带着人回家,希望父母能救他一救。这些年,他做牛做马,给家里赚了不少钱。亏着自己妻子儿女,供养老人和两个弟弟。他以为,他们好歹会伸一下手。结果得到的,只是冷漠、无情以及怨怼。是的,怨怼,怨他给家里惹祸,怨他居然敢把债主带回来,怨他怎么不去死……
便是王砚看着这些人,都替罗大心寒。于是,他适时的出现,让他们一家卖身抵债。
罗大一脸凄苦麻木,罗大的父母却利落的把人撵了出来。一家五口,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当晚就让王砚领了回来。
王砚过来向欢喜禀告,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了。
欢喜表示,半点也不意外。事实上,在她将原身的记忆整理过之后,就一直怀疑,这个罗大根本不是罗家的孩子。这世上从不缺偏心的父母,但偏心成这样,若说里面没有隐情,她是不信的。
只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人扒拉出来了,她可以让罗大一家,跟那一家子,再扯不上半点关系。
先让王砚将那一家子安顿好,暂时没说他给他们安排活计。至于签的卖身契,她也只是收下,并不准备送到官府去备案。能当良民,自然不让他们当奴才,好歹也是她这身体的家人。但若说对他们要多好,她也没准备。
还是那句话,没有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