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拿着手摇鼓风机,一同在库房里清理火药残渣,回收铅弹。
“毕业后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要去北方的法盟,当然我也去了,带上了我所有的财产,虽然只有几件衣服,以及两个金镑……”
两年不见,博努奇变化极大,最直接的改观就是他变得多话。
以前博努奇不喜欢讲自己的事,也对和他人提升关系毫无兴趣。
现在他却变了个人。
“你知道,联邦和法盟向来是势不两立,除去那些神眷贵族和大商人有特殊通行证,能来往于两国之间做生意,普通船禁止驶入法盟海域。”
“没有通行证的船越过公海,就被两国认为是非法船只,可以随意处置。”
“我就和大多数想要进入法盟地界的普通人一样,乘坐一艘黑船过去。”
博努奇摇着手里的鼓风机,连角落的细微灰尘渣滓也没有放过。
“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这艘船没有开往法盟。”
“我算过航行时间和海域情况,要开往北方,要经过一片风暴多发地,那里波涛汹涌,船只必定是会不停颠簸。”
“但那艘船一路平稳,根本没有任何抖动。”
“船长只给我们很少的食物,一天给一根玉米,所有人都饿得没力气,只能躺在船舱底下,到处都是呕吐物和粪便……你不会想在那种地方呆上一天。”
“不过比起后来的事,那里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位昔日沉默的青年边干活,边自顾自说着。
“一些人在船上生了病,就被水手丢到海里淹死。”
“还有些人抗议说想要下船,就遭到水手们的殴打,断了食物和水,被吊在桅杆上,或是砍掉手脚丢到海里喂鲨鱼。”
“大家每天都活在恐惧中,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船在海上飘了十几天,终于停了。”
“我们被送到了一座比联邦更靠近南方的小岛上,那里有一座甘蔗庄园,还有一个小铁矿。”
“所有人都被分成了矿工和农奴。”
“在那里,我们不再是联邦公民,被认定为‘岛民’。”
他沉默了一会儿。
“很多人都死在了甘蔗园和矿坑里。”
“守卫用一种有长刺的棍子殴打矿工和农奴,直到打得大伙儿皮开肉裂,用海水清洗就会痛得要命,只能等下雨天。”
“血痂和衣服黏在一起,一动就会撕裂伤口,到处都在流脓。”
“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只能吃甘蔗皮,很多人拉不出屎,肚子痛得要命,最后就用树枝去掏。不少人活活把自己肠子捅破,人也活不了。”
“为了拉出来,大家到处找草,挤草汁喝,喝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