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在人群角落里的宸王,看着那马背上正会神驰骋的倩影,不禁感叹,“原来这姜家小姐还真有点本事,骑得真有模有样的,原本我还以为她就是来图个新鲜的。”
陈敛一直瞧着那个方向,闻言有些意味地说了句,“她开始学的时候,连上马都娇气地非要别人抱着上去。”
说罢,突然意识到什么。
陈敛面色依旧从容,只是悄悄紧闭上了嘴。
可宸王却早就听真切了,当下只顾得上瞪大眼,半响才不确定地问了句,“都已经,抱过了啊。”
陈敛看避不过去,淡淡“嗯”了一声。
言毕,脸上立刻不自觉浮上一抹不自然,他当真无心脱口而出,又紧接嘱咐,“你知道轻重,别向外乱言毁她声誉。”
“敛兄这话说的不地道。”宸王似乎是感叹自己冤枉,倾身附在陈敛耳边,将声音压低说道,“人是你欺负的,怎成我坏人名誉了呢。”
陈敛本意反驳,可思虑之下,却发觉驳无可驳。
那是实话。
人的确被他所欺。
这么多年,穆昱终是在嘴上赢了陈敛一次,难免倍感舒心。
只是依旧忍不住好奇,也不端着亲王的脸面,直直打听起了八卦,“你们……也亲过了?”
陈敛沉默。
穆昱见他无言以作默认,惊得差点呼出声来,也瞬间想明白,陈敛为何突然这般不管不顾,决议要为一女子改多年志向,看来当真是被下了猛料。
两人难得见上,居然已经又亲又抱,到这等程度了吗?
沉默片刻,穆昱忍着心惊,紧接又试探的,同时又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难不成……也破过身了?”
“殿下!”
为免让人察觉,陈敛只能尽力将声量压低,宸王和他私下自是无话不说,荤素都无顾及,可这私密之事,他本无妨,却不想姜娆被人随意议论。
见陈敛神色严肃,宸王也打消了继续探寻的念头。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宸王稳直身子,语气略带歉意,“我这还不是知你多年不曾染欲,担心你一旦尝了其中妙处,便一发不可收啊。”
陈敛肃着脸,“我自有分寸。”
宸王长长“哦”了声,明显对此表示怀疑。
若真是顾及分寸,这天下哪个男子敢明言去抢太子的女人?
“方才不是还扬言,若被美色所误也无妨?我看你简直是被迷了心窍。”
“不是被美色所误。”
陈敛垂眼纠正,“是被她误。”
宸王并不能理解其中不同,也懒得咬文嚼字,探究其深意。
只一件事,他还没想明白。
“我是实实好奇得紧,这姜家三小姐究竟是何时对你动了心思?还有,可是她先来找你显露心意?”
穆昱一向多疑,面对陈敛更是直言不讳。
此事他虽说不上具体,但也觉得其中有些微妙蹊跷之处,试想她堂堂侯府千金,蒙天子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就算真的心甘舍下前程富贵,难不成也顾不得家人,情愿冒着抗旨的风险也要去追寻爱情?
依他自小对姜娆的了解,她绝不会。
名门世家出身的小姐,都将家族命运看得极重,又怎会为一己私欲弃家人不顾。
可如今看来……
“我不曾问过。”陈敛微皱着眉,坦白道。
他当然知晓宸王所思,他自己也并非没有如此思量过。
可姜娆所若真对自己有所图谋,依他此刻现状,又有何所图?
情意当真,还是一时兴趣?
陈敛看不懂,辨不清,也不想继续揣测。
只要姜娆还愿意找他,他便顾不上思虑周全。
宸王也不在继续追问。
只是忍不住看向远处赛道,对姜娆又多看了两眼,这姑娘也实实有趣得紧,竟看不上这僅朝未来的储君,反而倾心于他这毫无官职傍身的清贫兄弟。
当真是眼光毒得很。
宸王思虑得远,他从前千方百计不能为之事,如今竟误打误撞来得这般容易,不知是否天意如此。
当今局势,北蛮虽兵败,却仍卧于北方虎视眈眈,养兵蓄锐势必打算将琼州三城重新赢回来。
侯爷虽长年威慑,姜家军更是勇猛无双,可岁月不饶人,终将是要新人顶上,姜铭是勇,可却过于古板保守,少了些侯爷年轻时的果敢与冒险。
他寻遍朝中青年一代,有勇亦有谋者少数,能媲陈敛之才者更是凤毛麟角。
如今,若陈敛当真入仕途,最久不过三年,定将大显将帅领兵之能,破除大族垄断,打破这僅朝政治的定势局面。
若真如此,他是否也该再试着往前探上一步。
向那权力顶端,伸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