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错乱,她被仇家掳走到魔门聚集的折桂洲。
“真是好看的小姑娘,就这样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仇家的声音阴冷又粘稠,“送到风月派去,我要让乌茂庭和姜辞月生不如死。”
风月派是魔道专精风月修法的宗门,说的再通俗一点,就是媚术、幻术、双修之术最厉害的地方。
那里长年累月地做着炉鼎生意,是魔门最放荡的销金窟。
乌梦榆作为有着仙门血脉,练着最正统仙法的小姑娘,一进风月派就被软禁在深余千尺的地牢里。
她独自住在一间窄窄的牢房里,每日学的都是什么双修秘法、风月心法、媚术,说是要把她献给什么无极门的魔尊。
地牢的更深处,曲折蜿蜒,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巢穴,养的正是流金毒蛛。
流金毒蛛的毒液,可以用来炼制风月派卖的最好的春|药和丹药。
乌梦榆第一次尝试从自己的牢房里逃走,就窜进了弯弯绕绕的地牢深处。
巨大的巢穴如同一片崭新的天地,只是天空里是堆满的流金毒蛛,脚下是不知有多厚的流金毒蛛。
窸窸窣窣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听起来竟有种恐怖的骇然之感。
一群不知是死是活的蜘蛛浪潮层层翻涌着,无数具尸体掩埋在其中,白骨森森然浮动着。
乌梦榆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很没有安全感。忽然在毒蛛群里,有什么亮亮的一闪而过——
她眼尖地发现,有具男孩的尸体的腰间别了把匕首。
她慢步走过去,想从这具尸体上把匕首扒拉下来,手指刚刚触到那把锋利的匕首——
季识逍睁开了眼。
巢穴里连风也停止,只有蜘蛛的低语声回荡着,一个浑身脏乱的小少年,和一个满脸惊恐的小姑娘。
季识逍的眼睛一直都很黑,乌梦榆望着他的眼睛,手指慢慢地收了回来。
“你,还活着呀?”
季识逍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翻起身,用匕首扎进爬到他脚上的流金毒蛛上。
流金毒蛛翻腾了几下,很快流血而亡,只是它流出来的血也是有毒的,将季识逍的腿腐蚀了一大片。
“你……怎么就这样……不包扎一下吗?你来这里多久了?”乌梦榆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这时候一咕噜地倒了出来。
季识逍没有理她。
蜘蛛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爬满在尸体上,偶尔还有同类相食的场景,当所有的食物都被吃完之后,它们的目光投在了他们身上。
季识逍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气质看起来太过沉静,让乌梦榆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躲过……
躲不过。
蜘蛛慢慢地涌过来,慢慢地爬上季识逍的腿、腰和肩,就像是一场盛大又恶心的凌迟。
乌梦榆觉得自己甚至要窒息在鲜血的气息里边。
“你没发现吗?”季识逍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很是迟缓,语调有些奇异,就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它们不敢爬到你的身边。”
乌梦榆一愣,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就又被风月派抓回到了地牢里。
在离开巢穴之前,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季识逍的身躯已经被毒蛛给覆满了,他一直站在那里,与黑色融为了一体。
“哎呀,认命吧,当个炉鼎,怎么也比丢给流金蛛好,小姑娘,听我一句劝……”看守她的人这样劝她。
乌梦榆抱着膝盖,靠着墙壁坐到地上:“刚刚那个人,也是因为不愿意当炉鼎,才被你们丢到毒蛛的巢穴里吗?”
“他?他倒不是,那是被养在里边的。哎小姑娘,瞧见了吧,比你惨的人多的是,认命吧。”
后来她才知道,碎毒派的掌门人肉|体被毁,灵魂却因为修行了秘法还暂时存活于世,需要一具肉|体进行安置。
这具肉|体需要有毒功修为,可是修毒的人本就很少,大多数还是碎毒门的弟子,其他魔门为了讨好这位掌门人,纷纷在自家养起了供夺舍的躯体。
风月派顺手把从凡间小城里找来的小孩年轻人老人,一股脑全丢进了流金毒蛛的巢穴里,只教会他们一些毒法心经。
只有季识逍活了下来。
他的血肉日日夜夜被毒蛛咬噬,然后又长出新的血肉,从而四肢百骸都淬炼上了流金毒。
和季识逍的第一面,已经是他在风月派的第三年。
*
乌梦榆凑到楚明漪的旁边,两手放在她的脑袋两侧,把她的脑袋轻轻往右边一掰——
“你的季师兄就在那,自己去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