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有你我都嫌多,那就这件吧,老板多少钱。”
说实话,老板这辈子都没遇见过来寿衣店买寿衣跟光商场似的人,还带自己穿上试试的,而且一来就是俩,吓的脸都绿了,主动给从来不打折的衣服打了个折。
拎着寿衣,两人又去了附近的农村,正经的墓地两人已经没钱买了,打听到一户人家往外卖坟地,就过来看看。
好家伙,说是坟地,其实就是在人家玉米地里给圈出了大块地方,不像墓园那么别致,但确实真的大,别说埋俩人了,就是当祖坟都够使了,而且价格也不贵,一万二就能一直用,也不用交什么管理费,俩人能躺多久纯是看这片地什么时候动迁。
两人商量了一下,还研究了一下根本就不懂的风水,最终交了钱,就决定在这里安家了,只是不知道等两人入土之后,这个卖坟地的大哥看到墓碑上是他俩,会是什么表情。
回到旅店交给王老头车费,冥纸酒菜钱,干亲倒是不用了,现在旅店里没有比他俩岁数再小的了,反正最后两人剩的四千多块钱就全给了老王头,并且正式停药。
洗漱后躺在床上,沈梦熙躺在林钦的怀里,看着手机里在平安旅店拍的老照片,上面大部分人已经不在了,有的死在了旅店,有的被家人接走放弃治疗,但病人是无穷的,这里很快又住满了人。
两人谈起从前,但没有畅想未来,因为压根就没有未来,二毛这小子确实不上镜,不P图怎么拍怎么丑,让两人笑了好久。
“林钦,我肚子疼......巨疼的那种。”
“我也难受,忍忍吧,给你揉揉肚子,暖和吧,还疼吗?”
“你当你的手能治百病啊,当然疼啊,话说回来你还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爱你呢,那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
“切......那你告诉我,怎么个爱法儿?”
林钦揉着她的肚子,望向窗外思考了一阵。
“就是......早上想你不是因为我晨·勃,晚上想你不是因为我寂寞。”
“那......我也爱你,嘿嘿。”
脑袋埋在林钦的怀里,她笑的很开心,又有些小调皮,这就是一个野汉子和已婚妇女的狗屁爱情故事,或许令人不齿,但......
管他呢。
一觉醒来,摸了摸身边的人,身体已经冰凉,林钦知道她死了,不过也总算是完成了那句承诺,陪她到了最后。
平静的起身,从柜子中掏出寿衣给她穿上,给她带上假发,身体已经超出了极限负荷,一时间累的气喘吁吁,给她把被子盖好,脸上压了一张冥纸,才咬着牙起身下楼。
“王爷,梦熙走了。”
语言虽然平静,但老王头转过头来,却看到他脸上被太阳光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泽,他到底是难过的。
.......
她被火化了,但还没埋,林钦想让她等等自己,到时候一块入土,就像他说的,帅是一辈子的事儿,所以他也学习了二毛,给自己拍了一张帅气的遗照。
现在他走的每一步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导致走路像是丧尸一样,取了照片回来,王老头在屋里睡觉,他缓缓上了楼,一个得了肺癌的老太太带着口罩看了他一眼,然后关上门。
得了尘肺的新住客敞着门躺在床上看电视,跟他一样得了白血病,但却是急性淋巴白血病的女人在屋里嚎啕大哭,她是现在最后一个住进来的客人,这屋子隔音不好,他走过去敲了敲门,然后房间里没有了声音,对门得了肝癌的男人对他点点头,然后关上门,他是平安旅店最老的住户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命不久矣。
把停了的时钟拿下来,把自己的遗照挂上去,看起来比真人还要帅,让他非常满意,锁上门去洗漱,关了灯睡觉。
直到第二天,肺癌老太太通知老王头,林钦要不行了,王老头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拎着香炉和火盆缓缓的上了楼,推开217的房门,拎着凳子把香炉放在上面,从包里掏出了香和冥蜡,而林钦就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切。
“王爷,你说你这店名起的.......平安旅店,住在这儿的就他妈没一个平安的,都他娘的死球了。”
“临到死了嘴还这么欠?歇会吧,免得下去被拔舌头,我这店名是寓意,又不是谁住谁平安,说白了,得病的人那么多,死的不还是你们这帮穷鬼哦。”
“像你不穷似的,而且谁能不死啊?我也没听说......谁大富大贵就能活二百岁的。”
“少说两句,累不累啊。”
“累......我都要死了,死者为大,就不敬老爱幼了,跟你说句脏话,我懒得......跟你BB。”
一群人从白天守到了晚上,林钦确定了死亡确实是有预感的,他看到了很多人,很多的病友,呼唤着他过去,上次他没去,但这次,他决定去了,因为里面不光有二毛,还有沈梦熙.......
“九点十八分,倒是死了个好时候,死时逢八,投胎必发,上路咯!”
“林钦!合北省秦皇·岛人氏!于二零一七年一月二十二日离世!享年二十八岁!生前与爱妻交于我车费五百元!冥纸酒菜三百元!答送亲友一千五百元!入土工人费一千五百元,共计四千八百元!定花在林钦夫妻身上!不敢私藏!死者返乡,路边野鬼不得干扰!否则折了阴德,祸及家人与我王树才无关!亲友辞别!给林钦送行!”
.......
“哈......哈......哈......”
时间以入夏,一个年轻人拉着行李箱走进102医院附近的胡同里,有些瘦弱,带着口罩,喘着粗气站在一家位于胡同里的小旅店,低头看了一眼简陋纸质的名片,拎着行李箱进了旅店里。
这里很破旧,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推开门,迎面墙上就挂着传染类疾病患者恕不接待的板子,一个老人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听着小曲儿,听到门上挂着的铃铛响了,扭头看了一眼林钦。
“干嘛的?”
“住店。”
“什么病?”
“肝癌。”
“病例给我看一眼,自己填身份登记,本子给你,住多久?按月交钱,一个月三百。”
“住一个月吧,填好了,病例给我吧。”
年轻人把笔夹在本子里,扔在接待室的书桌上,老头摘下老花镜把年轻人的病历还给他,接过三百块钱,在太阳底下举起来看了看,确认是真钱后扔给了年轻人一串标着二一七的钥匙......
电影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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