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客气的,两人落座,小厮给上了茶水,见陆泽没动,陈永斌抓了些坚果放在陆泽的手心里,这才让陆泽动了口。
台上唱着戏,陈永斌看的认真,自然也就没人说话,陆泽本身也喜好戏曲,黄梅戏也能听的出,这曲《赞人间》也曾是他歌单中的一首,这女人一张嘴,就跟黄鹂叫唤似的,那叫一清脆悦耳,瞬间就抓住了陆泽的耳朵,一时间,他也连同陈永斌一起入了神。
反倒是宋归远没什么兴趣,只顾着低头吃坚果,吃剌嗓子了就喝点茶水漱漱口,见陆泽神态与师傅如出一辙,和梁宏瑞对视一眼,咧了咧嘴,这帮师兄弟里真愿意听戏压根没有,现在总算有一个真愿意听的了,却没想到是最小的这位。
曲听五首,茶饮三杯,瓜果二两,弦音终了,小厮离开打了灯,就再也没有回来,灯光柔和,并不刺眼,女人站在台上没下去,只是鞠了一躬后,双手背后对四人微笑。
“去给赏钱。”
陈永斌闭目没说话,盘着一对已经玉化的大官帽,梁宏瑞轻碰了一下陆泽手臂,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递给陆泽。
起身,并未立即给她,反而从钱包里拿出刚取的三千块现金,叠在梁宏瑞给的那一叠里,伸手一块递了过去,唱的好,他听的高兴了,肯定也得给点。
“谢陆爷。”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爷是从一戏子之口而出,这估计是除了熬日子,真当爷爷之外,最快升辈儿的办法,她认识自己,陆泽并不奇怪,笑着点点头,见她双手合十,将钱夹在掌中,对四人再深鞠一躬,她下台,陆泽也重新坐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喜欢。”
最早师徒二人是在进行义务演出时相识,当时便相谈甚欢,陆泽喜欢戏曲他自然清楚,见陆泽这么入神,他也十分高兴。
“是,唱的真好,嗓子真脆。”
“这才二十来岁,正是嗓子的好时候,这丫头要不是出身不好,政审过不了,估计前几年就能进国家级文工团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
“唉,据说她师父唱的更好,那可是真正的角儿,小凤蝶啊,当年在奥门唱戏时可真是座无虚席,只可惜,后来出了事,没机会再听她唱一曲了,话说到这儿……当年带着小凤蝶跑江湖的,还是你们吕华人呢。”
“谁啊?”
“都快二十年咯,真名我记不清了,不过诨号好像叫什么……狐狸之类的。”
陈永斌刚说出口,陆泽立刻就有了印象,当年陆泽年纪虽小,却没少听说过这个人的恶名,往前捯饬二十年,狐狸在吕华的名气可不比陆泽小,只不过,一个好一个坏罢了。
曲子听完,自然也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给陈永斌披上外套,四人出了门,陈永斌的司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到了上车的时候,陆泽本意是上梁宏瑞的车,让他捎自己一段,等到附近酒店门口给他扔下,只是刚打开车门,陈永斌发了话。
“大泽,今晚上哪住去?”
“万豪,刚订完房了。”
“退了,来帝都看师父还住外面像什么话,过来,上我车。”
“师父,要不让大泽去我那吧。”
梁宏瑞插了嘴,其实是想跟陆泽聊聊,来一场浪漫的秉烛夜谈,毕竟在车上二人还有点生疏,现在熟了,他也想多跟陆泽交流交流,只可惜,陈永斌不这么想,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一点不给这个五十来岁的二师兄面子。
“怎么?你以为我说的外面不包括你?走,上我车,你师母还盼着你过去看看她呢。”
关上车门,陆泽看了梁宏瑞一眼,他正苦笑着,摇头放弃了继续邀请陆泽的打算,其实师徒二人的关系从几年前就变的不是特别好,虽然他还是孝顺,但陈永斌就不吃他那套。
原因就在于陈永斌因为陆泽的事,想找梁宏瑞给乾世嘉施施压,却遭到了梁宏瑞的拒绝,老头感觉抹不开面了,就一直跟他僵着,现在这话的意思,还是在点儿梁宏瑞当年的事儿呢。
上了车,陈永斌司机的车技要比梁宏瑞好上不少,一杯水放在扶手箱上都不带撒的那种,特别的稳,老头从一上车就开始闭眼歇息,不再睁眼讲话,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身体还很硬朗,但精神头确实不如当年了。
“这几年华夏跟英国的关系不怎么很好,之前你已经在拍戏了,我就没跟你说,下回选择剧本,还有在国外的言行举止都要考虑好,别给国家丢人,不过我相信这点你不会出问题。”
“我明白师父。”
“嗯,那就好,你人聪明,三观也正,我想你也干不出来什么没脑子的事儿,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国外也得注意点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给你,封建迷信不可取,就当图个吉利吧,没多钱。”
说完,陈永斌从怀里掏出一翠绿翠绿的物件放在陆泽手里,这是他四十多年前淘的东西,现在能值两个钱,但也算不上价值连城,不过这物件当年是送他夫人的,背后的故事很多,这回被他要了回来,又送给了他徒弟,只不过他没跟陆泽说。
物件被拿在手心里,陆泽定睛一看,确定是翡翠的,满绿的冰种,没有玻璃种那么吓人,不过看不见棉,在阳光下非常的透,水头是真的不错,方方正正一块牌子,上面没有雕刻任何图案,四圈镶嵌着老银,有一种年代的沧桑感。
这种牌子有一个专属的名字,陆泽知道,所以心中很暖,没有立刻道谢,只是握在手中,用大拇指轻轻摩擦。
这叫平安无事牌,字面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