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地诡异,风中有吹动枯枝的声音传来,一根摇摇欲坠的榆树枝被折断,“啪”地落在了地上。
有脚步声缓缓地向他的方向靠近,极轻,极轻…人类的阴影在月光下被拉长得诡异,朝背对着南楼走廊窗户的年轻男人无声走来。
“吱嘎”一声,人类踩在了那根榆树枝上,树枝在人类的脚下断裂,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骨碌碌地朝着广场上的斜坡滚去。
断枝看不见了。
楚北的身上忽然不住地发起冷来,他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原本赖以为生的听觉在此刻就像是也失了灵。他凭借着下意识的战斗反应,猛地探手朝背后的兵工刀摸去,可触及到的确是一阵虚空。
刀确实就在那里,可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自己现在所在的方位是在哪里?走廊的窗户?那么危险是从后方而来吗。
无法辨别一切的恐惧如同鬼影般席卷着他的全身,他的大脑疯狂运转着抵御慌张,猛然站起转身。
唯一无法被抹去的第六感使他浑身发冷,他不知道面前有什么,只是觉得冷汗爬满了额角和全身。
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传来。
又是这种感觉,和在水上游乐园时一模一样的感觉。
男子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倾斜一下,似乎是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是玻璃,楚北的意识在黑暗中愈发清晰,窗户的玻璃被打碎了,有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他想起还昏迷在自己身侧的张娜娜,忍不住一抖。
如果自己把她弄丢在这里,那么那些队友,那些还住在联合区的正常人类回来之后…会彻底抛弃他吧?年轻男子满怀冷意地去想。
尽管他从未对那些人抱有任何希望。
有什么东西停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他不住颤抖的本能反应告诉他的,楚北又向后退了一步,在背后的一个方位握紧了右手五指。
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他做出反手挥刀的样子,直直朝前刺去。
不会错,刀就在我的手里。
那个东西也极速地向他靠近,楚北挥出那一刀后随即闪开,凭着记忆向后撞在了走廊的墙上。
痛。
骨折般的痛苦忽然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他胸前的肋骨似乎断了两根,佝偻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喘息着,不住咳着嘴角渗出鲜血来。
他却忽然笑了,握紧手中还带着凉意的刀柄跌跌撞撞地站在墙边,单手朝对方指去。
除了视觉,所有的感觉都在一瞬间回来了。
率先听到的是女人微弱的低声喘息,那个叫做张娜娜的天才金融师恰巧在这个时候即将醒来。楚北发现自己现在还有心思去想她的事情,忍不住想要发笑。
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疯女人,他竟然为了她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
带有压迫气息的脚步声朝他靠近,他熟练地拔出枪上膛,强撑痛意着开口,墨镜上森寒一片。
“我认识你。”
男子听见他发出的声音带着血泡音,沙哑得几乎辨别不出音节,捂嘴咳嗽了起来。
下一刻,楚北举臂向前摁动扳机。
啪——!
枪口子弹瞬间飞出,撞在了对面的窗沿上,什么都没有击中。
面前的压迫感消失了,药剂碎裂后的滴滴答答声在窗沿下方响起,他无力地向前走去。
长椅在哪里?楚北踉跄着脚步去想,凭着记忆双手向前伸出摸索着,膝盖猛地撞在长椅的铁质扶手上。
刚刚经历一场战斗的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撑着身体,索性任由自己耗尽体力,跪倒在长椅面前的地上,伸手摸索想要去确认对方的情况。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女子散乱的长发,保养得柔嫩的肌肤在他碰到后猛地向后一缩,然后手上挨了和刚才相比完全没有分量的一下。
“放开我!”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张娜娜刚醒,碰巧看见楚北的手在自己眼前摸索着,下意识就是一个巴掌打过去。
她刚打完,浑身上下的伤口顿时痛得发抖,一个激灵,穿着病号服缩在长椅上。
她看着面前满身是血,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墨镜男子,拔出在实验室顺手拿的针管指向对方。
张娜娜此刻见所处地方已经不是刚才的实验室,琢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然半信半疑。
她声音沙哑地去问,“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