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国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他咬着牙,迟疑了许久,方才询问道:"老丈到底是什麽人呢?"
"我就是长安的一个寻常老头,年轻时候是给人驾车的,回去好好读书吧!"
老人没有再多说什麽,给了商贩钱,领着孙子离开了这里.韩安国目瞪口呆,站立了许久.
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老人担忧的上前,"少家主?您没事吧?"
韩安国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亏我还以为学问已经足够,能来长安与真正的贤人较量,这长安的一个老者,都能如此训斥我...我却回答不出...这能算什麽学问呢?"
老人沉默了片刻,"您还年幼,不是他的对手,也是正常的."
"不...在长安,只会自取其辱,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要回去读书了..."
"不在长安读书吗?"
"我忽然发现,我在老师那里学到的东西,还远远不够...等我学够了,我再前来长安..."
这一天,一个轻狂的少年死在了长安,灰溜溜的离开了.
陈平牵着孙子,漫不经心的走在道路上,陈恢很快就将零嘴吃的干干净净,随即好奇的询问道:"大父,您为什麽要跟那个人说那么多啊?"
"那人还不错,有胆魄,有大志,只是太轻狂,涉猎太广,若是打磨几年,或许能为国大用."
"那我呢??我也要大用!!"陈平笑了起来,"好,好,你也会如此."
自从刘长将陈恢送到了陈平身边之后,陈平的生活就不同了,不再是以往高冷的暴躁老头形象,也不再是闷在家里读书,这小家伙闹腾的很,整日就是想要在外头玩耍,陈平也是惯着他,牵着他的小手就在长安内转悠,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退休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曾吓得群臣瑟瑟发抖的大汉国相.
虽然有妇人帮着照看,可小家伙还是喜欢跟大父一起玩,甚至要陈平给他当马骑,陈平便让他骑在自己脖颈上,慢悠悠的给他当战马,这一幕,若是群臣看到了,怕是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回到了府内,哄着孙子吃了饭.
陈平提起了笔,书写了起来,陈恢乖巧的坐在了案上,看着大父书写.
"大父?您在写什麽啊?""治国的策略.""哦..."
陈恢瞪大了双眼,认真的看着,似乎是想要从里头看出什麽东西来,可是他还不认识字,怎么看也不管用,"您写了这么久,难道还没有写完吗?"
"没有."陈平回答着,继续书写.
写了许久,陈平终于收起了笔,又反反复复的观看了许久,这才满意的点着头,收起了纸张.
收起了笔,却看到陈恢正在用手沾着墨水,好奇的涂抹着,陈平皱着眉头,即刻清洗了他的手,陈恢低着头,看着忙碌的大父,大父什麽都好,就是看起来很严肃,跟阿父不同,很少会笑.
..........朝议内,群臣议论纷纷.
在发展经济的问题上,除却张不疑和张苍,几乎没有人站在刘长这边,都觉得刘长太过冒进,商贾是万万不能担当大任的.至度完全抄袭秦国的大汉,在对待商贾的问题上,也是一脉相承,优先分配给他们挖矿,徭役,打仗的工作,而给爵位的时候又抠门的很,商鞅的重农抑商开辟了强大的秦国耕战体系,而晁错又提出粟贵论,在商鞅的基础上想要盖起一座高楼.
对商贾的鄙夷,对商吃农的担忧,深入骨髓,并非是轻易能改变的.
只有刘长,始终坚定的认为,商业跟农业不该是对立的关系,两者应当互相发展,大汉那百姓都快饿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新的时代,若是不加以改变,继续遏至经济,遏至商业的发展,一门心思的扑在农业上,兴农的目的是根本达不到的.
刘长很倔强,群臣更是倔强,双方就如此对峙.朝议的烟火味都变得很是浓郁.
张不疑正在大声的训斥着这些无知却愚钝的群臣,暴躁的谩骂,而群臣只是不断的提出自己的质疑,若是让商贾的儿子当官,那官商勾结怎么办?若是让商贾拥有土地,那他们进行兼并怎么办?若是让商贾们雇佣其他人,那他们组建私兵谋反怎么办?
就在朝议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
一个人推开了挡在面前的甲士,缓步走进了宣室殿内.当他走进来的时候,群臣都沉默了.来人,正是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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