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见状只得作罢。
这番话不知道薛遥听进去了没有,但林晋桓是听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傅长春心情不错,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同薛遥说着一些旧事,越往后走傅长春越发沉默起来。
林晋桓猜想出口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傅长春突然停下脚步。她抬手指向前方,低声说道:“就是这里。”
林晋桓寻着傅长春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湖水,此处明显不同刚刚一路走来那么天朗气清。幽幽的水面瘴气环绕,仔细一看,无数道人影在水面上或挣扎,或沉浮,或无声嘶吼。第一眼望上去是黑色的湖水,多看两眼就能看出那水的颜色是深得发黑的红。
“此处是寒水湖,拘着无处可去的生魂。同时也是连接圣境与外界的门。”傅长春说着,指尖忽然腾起一枚黑色的火焰,她朝薛遥勾勾手,薛遥顺从地俯下身。
傅长春踮起脚伸手将火焰点在薛遥的眉间,指尖在薛遥的额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得收回手。她转过身瞪了林晋桓一眼,嫌恶地在他的额头上也点上一枚。
“这枚鬼火能将你们伪装成生魂。”傅长春说:“这样水里的魂魄就察觉不到你们,门就在湖底,你们到了下面自然就能找到。”
“四哥。”说着傅长春又抬头望向薛遥:“我生生世世都不得离开圣境,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薛遥蹲下身来平视傅长春的眼,郑重地开口道:“你要多保重。”
傅长春闻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薛遥已经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领着林晋桓一起往水里走去。
二人走出了好远,林晋桓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果然见到傅长春依旧独自立在湖边。
“你这个人,真是铁石心肠。”林晋桓回头对薛遥说。
“要不门主您留下来?”薛遥瞥了林晋桓一眼,真诚地建议道。
林晋桓正欲开口说什么,薛遥抬手示了个意。眼看二人即将进入湖里,林晋桓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其实一开始林晋桓也在怀疑傅长春此人是否可信,但转念一想,傅长春倘若真地图谋不轨,以她的修为大可直接杀了他俩,没有必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
想到这里,林晋桓就放心地跟着薛遥进了寒水湖。
一进入湖里林晋桓就感觉到骇人的威压,肩上像扛上了千斤重鼎。这湖底当真神奇,凡人在其间行走,说话呼吸皆是如常。
湖底的水是深红的,把周遭都蒙上了一层血的颜色。水里有无数的黑色人影在重复着不同的事,有的往自己的心口捅刀子,有的人影摆出溺水的样子悬浮着大声呼救,有的从湖面上往下坠,瞬间摔个稀烂,总之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简直不胜枚举。林晋桓纵横魔道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总归没有见过这地狱般景象,不由觉得大开了眼界。
林晋桓甚至还看到不远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在做了一连串非礼勿视的动作后突然倒地身亡,看着像是死于马上风。
虽然很失礼,但林晋桓还是被那个男子的动作逗乐了。不知为何,林晋桓的心里紧绷多年的弦在这两日间突然松开了一点。
林晋桓转头欲调侃薛遥两句,却发现薛遥正在看他。
薛遥甫一接触到林晋桓的视线就飞快转开目光。他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无处可去的生魂在等到归宿之前都会不断重复死去的过程。”
说着薛遥从怀里掏出一只符纸折成的小鸟,对着鸟头轻轻吹了一口气,小鸟便抖擞着翅膀腾空了起来。薛遥伸手弹了弹的鸟嘴,轻声说了句“去吧”,那纸鸟便振翅往前飞去,一路指引着二人前进的方向。
“阴司鸟。”林晋桓在身后啧啧称奇道:“看来殷婆婆还挺疼你,可是傅长春说你一直生活在鬼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