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真放下手里的佛珠,并没有急于否认薛遥的话。他抬头平静地看向薛遥说道:“贫僧不过是想要回本寺的藏经塔密钥。”
“哦?”薛遥闻言摆出一张诧异的面孔:“贵寺的密钥一直由您亲自保管,外人更是无缘得见,大师这’要回’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薛施主心知肚明。”善真将视线从薛遥脸上移开,垂下眼睫继续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薛遥闻言低头嗤笑了一声,回到原先的椅子上坐下,以手支颐道:“原来是想要回那块猪牌。”
善真坦诚地点点头,无波无澜地说了句:“见笑了。”
原来在江湖上引起血雨腥风,人人都在觊觎的藏金阁密钥就是魏子耀那块纯金打造的猪牌。原先景澜将猪牌带回时薛林二人并没有想到这点。在小鹊山重遇魏子耀时,他已被萧瑜折磨得奄奄一息,萧瑜却没有从他身上搜出什么东西,这点引起了薛遥和林境桓的怀疑。
原来那天魏子耀在鹊山客栈没有等到小长安寺的人马,倒是等来的萧瑜。他当机立断地留下了他的猪牌。一是为了向薛林二人求救,二是密钥流落在外总比落入竹林境之手好,总归还有一线希望。
况且谁又能想到小长安寺这么一个佛门圣地的密钥,竟会是一个花团锦簇的俗物。
魏子耀平安回来之后,曾多次向景澜讨要猪牌未果,他已经料到薛林二人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薛遥道:“那面猪牌此刻在林晋桓手里,硬抢倒是不难。”
善真朝他看过来,纵然是那双平静无波的眼,此时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薛遥顿了顿,继续说道:“问题是抢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若是交还予你,林晋桓想拿回去易如反掌。若是我替您保管,我猜在你看来还不如交给林晋桓来得稳妥。”
善真没有反驳薛遥的话,薛遥眼看着善真眼里的光亮又暗淡了下去,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先前无欲无求的样子。
薛遥唱完白脸唱红脸,他良心发现似的安慰魏子耀道:“林晋桓此人虽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但大体是个重信之人。待回到小长安寺后您兑现承诺后,他定会将密钥交还予你。”
林晋桓是不是个重承诺的人薛遥不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善真。但他明白林晋桓为什么要扣着善真的猪牌,因为林晋桓生性多疑且从来不相信善真,善真此前也确实有利用他们的举动。魔道中人无利不起早,他千里迢迢护送善真回刺桐,这一路上没有一个定心丸可走不下去。
善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如此,是我唐突了。”说着他又拿起来佛珠开始下逐客令:“夜深露重,薛施主也请回吧。”
“慢着。”薛遥笑眯眯地按下善真手里的佛珠,说道:“方才说了半天林晋桓,该说说我了。”
薛遥的长相极好,此刻他在灯下施施然地笑着,更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然而善真却觉得薛遥的笑容有些瘆人。
“先前说过,从林晋桓手里抢过金锁不难。我抢到之后再毁掉,自然也不难。”薛遥笑得越发真诚,只是这笑容在善真看来十分妖冶。
“答应送你回小长安寺的是林晋桓,与我又有何干。我与林晋桓没甚交情,如今更是和竹林境恩断义绝。无论是关山玉,弑神刀,还是藏经楼密钥,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毁就毁了。”薛遥说得很是轻巧,仿佛他嘴里“毁就毁了”的几样东西不是人间至宝,只是几个普通的小物件一般。
薛遥话说完,放开按着佛珠的手,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打扰大师清修真是罪过,在下先行告辞了。”
说着薛遥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去。